柳微晴看着眼前的信,神情复杂,上面一句话文雅,一句话通俗,看着就像两个人写的,文雅的她想都不用想,必定是宸王殿下教宿听写的,通俗的白话,那应该就是宿听自己坚持要写的,这倒也无所谓,只是这字......
写的着实......鬼斧神工?
柳微晴想不到别的词来形容宿听写的字,不能说难看,只能说或许是她欣赏水平太低。
不过,宿听能给她回信,她已然很高兴了。
“小姐,大小姐来了。”桃洗上前对柳微晴说道。
听说有京城的来信,从来不踏进柳微晴小院的柳含依才过来,她担心柳微晴攀上什么大腿,没等人同意,她便闯了进来。
柳微晴刚才含笑的脸因为这个不速之客的闯入而冷了下来,她已经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落入小峰山匪寇之手,都出自于眼前这位骄傲放纵的大小姐。
柳微晴也不起身,就这样坐着,冷静地收起这信,这郡王府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个暂住之处,她将来必定要脱离郡王府。
吸取了自己母亲的教训,柳微晴从不将希望寄托在这王府,她信任李寻,但也不将他视为唯一出路,她原想着走一步看一步,若此生都在乡下,那她就学一门手艺,起码养活自己不成问题。
但如今,她知道了自己不可能安生地在乡下,柳微晴将目标投向了京城,她或许可以借助这个机会脱离郡王府,她听说长公主在进行推行女官制,她要去试试。
柳含依看她这样子心中气急,但是又想到母亲的嘱咐,只能咬牙咽下这口气,她也蹦哒不了多久。
“你收起来的信给我看看。”柳含依高高在上地抬头,一副倨傲的样子。
“大过年的,劝你不要来招惹我。”柳微晴看都不看她,将信折叠,放在自己的贴身荷包中。
柳含依看她的动作,更加认定这是什么重要的信,眼睛一眯,她就要上前抢过,柳微晴往后一退,拂开她的手,冷声说道,“柳含依,你再动手的话,我不介意让整个陈郡知道,堂堂郡王嫡女和小峰山匪寇勾结在一起,将自己的庶妹卖了。”
“你大可一试,想必最近听到很多小峰山剿匪一事吧,我倒是不怕鱼死网破,你呢?”
柳微晴现在暂时也报复不了她,但简单的威胁一下她,还是可以的,整个郡王府,只要和郡王爷虚以委蛇就可以了,至于柳含依,双方都心知肚明,更何况她还牵涉了柳微晴被拐到小峰山一事。
柳含依咬牙切齿,但也直接咽下这口气,她没想到乡下来的这个庶女,竟一点也不怯懦,狠狠瞪了柳微晴一眼,她拂衣离去。
若不是当今皇室子嗣甚少,联姻都找不出个人,也不会让郡王有意巴结,她不愿意去那苦寒之地受罪,才将柳微晴找回来,否则怎么会让她如此嚣张。
看着柳含依走远,桃洗才慢慢放下心来,她家小姐实在太厉害了,她走进房间,看见柳微晴再次拿出回信,又看了一遍。
往房间里面看去,有两个合抱的碗被绳子缠绕,外表光滑,看起来被擦拭过多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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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京城还在大雪覆盖,白雪皑皑的时候,南方虽然冷风阵阵,却还是阳光明媚,一座与世无争的小村子里,家家户户放鞭炮,劈哩叭啦的好不热闹,一个还仍然留有绿意的小院里,站着一个白衣胜雪的青年,他脸上笑意轻盈,五官俊逸如画,端的一副谦谦公子的样子。
听见身后传来动静,他转身进去,不一会儿推出一个坐着类似轮椅的座椅出来,座椅下边有两个轮子咕噜咕噜转动,和着青石台阶的声音,与自然十分映衬。
“停之,今天的天气真好。”座椅上的人,感受着寒风的凛冽,发出一声赞美。
坐着轮椅的人,全身被纱布包裹着,脸也一样,除了眼睛、鼻子和嘴巴,其他地方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本不应该出来吹风,但他实在太久没有出来了,乍一接触新鲜的空气,哪怕寒风刺骨,他也觉得甘之如饴。
“是啊,今天还是过年呢,你听外面的爆竹声。”被喊停之的男子,坐在木桌旁,一只手抬着下巴,好心情的眯着眼告诉座椅上的男子。
“停之,还有多久?”座椅上的男人听了这话,反而沉默下来,他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话。
“如果是换貌的话,还有十天半个月。如果是寿命的话......还有两年不到。”白衣男人依然如沐春风,好似这冰冷的话语不是出自他口,含笑看着远方,他用手指弹了弹桌子。
座椅上的男人不再说话,只是眼中透露着一股淡淡地忧伤,但更多还是冷冽。
“直到现在我还不敢相信,我们得救了。好像一场梦似的,哎呀,忘了贴对联了,我出去一趟。”白衣男子开始自言自语,他站起身拍拍手要朝着外走,随后在院门口停了下来,转身看向院中的人,如梦初醒般的拍了拍头,“哦,忘了个人,行之,我推你进去吧!”
他这样子看起来有些奇怪,但是座椅上的男人显然已经习惯,他轻轻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白衣男子高兴地推他进去,看起来开心地像个小孩。
“行之,等你好了以后,我想出趟远门。”
“去哪?”
“北州。听旅人说,那边有连片的沙漠,你说沙漠是什么样子的呢?”
“不知道,你到时候去看不就行了。”
“是哦!”
看着白衣男子推门离开,坐在座椅上的男子,忍不住轻咳了起来,语气带些悲凉,他忍不住低声道,“风果真是凉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