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父跟两个女儿说起要去打零工的事。
现在青杨要念私塾了,不能让出嫁的姐姐一直负担弟弟的束修等费用。
现在是农闲,苏大海便想着到邻县去打些零工。听说隔壁县的石场一直都有在招人,虽然都是苦活累活,但给的工钱也多,便想去看看。
苏青媖却不同意。
“爹,石场的东家都是有背景的,还养了那么多打手,你看看姑父,半点赔偿都拿不到,还差点向对方赔偿。石场的钱并不好赚。”
苏母一听,连连点头。
“我在家都劝过你爹了,但你爹说他不去你姑父那个石场。而且他不凿石料,只找一些轻省的活,非说工钱高。”
苏母想劝苏父,但又被苏父说服,毕竟石场的工钱还是很高的。青杨要去念书,如果都让青媖来出钱,吕家也会说话的。
苏青柳也跟着劝。让他在镇上或是县里找别的活。
苏青媖见苏父在沉默,知道他可能心里已决定了。想了想,道:“爹,你来帮我吧。”如果听到闺女需要帮忙,她爹应该就不会去了。
“好啊,要爹做什么?”
“爹你看镇上一下连开四家铺子,还都在打价格战,我的菜已经快收不上来了。但眼下我还需要大量的菜。我想着与其被人掣肘,不如自种自销。博承外祖家那十五亩地我一直没去看过,我想着去看看,能不能匀出几亩来种菜。”
苏父听完有些不明状况:“那不是都租给人了?也不用爹去种地啊。”
“不需要爹去种地。爹先陪我去看看,过了户还是要重新签契的。如果大家肯种菜,到时候要爹帮我跑一跑。博承外祖家那边离镇子有些远,还偏,我们收菜都没往那边跑过。爹上次跟大虎下村里,不是收了很多稀罕的菜种子吗,到时爹你就帮着指导他们怎么种。”
“这个行。种地爹还是在行的。只是……”
苏母看了他一眼,狠拍了一下他:“你闺女找你帮些小忙,你还推三阻四的!银钱什么时候不能挣!”
苏青媖一听才知道她没说到点子上。她那老实爹还是想出去打零工攒小儿的束修呢。
“爹,大虎我准备让他专门负责收水果,他可能走的地方会远一些,菜和家禽这块要不你来帮我吧。到时挣了钱你和娘自己留一半,一半带回家里,这样爷奶应该不会有意见的。这样你也能时常看看我们。”
苏母眼睛一亮:“要不娘也来帮你?”
几个孩子都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谁不想自个孩子就在眼皮底下呢。现在连最小的两个孩子都离开她了,她也想他们的紧。
苏父白了她一眼:“你觉得爹娘能让我们俩个都出来?”
苏母不服气:“那你呢?你那后娘就肯让你出来了?地里的活都扔给她那两个亲儿亲媳?她愿意?”
苏青柳眉头紧皱地看了苏青媖一眼。
苏青媖默了默道:“爹不是说这段时间是农闲吗?你把要打零工的这一两个月来帮我,到时农忙了再回去。到时候说不定店里情况就好了,大虎也许一个人能顾得来,或者他把大姜也带出来了。”
苏大海想了想,道:“哎,那行,爹就帮你这一两个月。”
苏母依依不舍地别了丈夫孩子回桥头村去了,苏大海留了下来。
次日,苏青媖拿了上次交给周家做好的给吕家爷奶的衣物,又买了一些吃的用的,准备下村里。
吕生财得知她要去上河村,也买了一些东西让她带回去,还给她二两银子让带给二老。吴氏当着吕生财的面倒是说了一轱辘表孝心的体面话,但吕生财一走,再没半点表示。
吴氏除了对吕生财和她生的那几个崽在意之外,其他人都不过是淡淡。就连她那些所谓的能说得上话的朋友,也不过是面子情。
吴氏对苏青媖像对个外人,苏青媖对她除了应该尽的本份之外,自然也没有多的。
自古婆媳关系就难处,更何况还不是亲的。
上河村吕家老宅的人,吴氏没有半分记挂之意,连着她生的那几个崽,也是等闲不会回村里。而博承爷爷和吕家人如果没什么特别的事也不会上镇上来。
苏青媖雇了一辆马车和苏父去了上河村。
吕博承外祖家在下河村,两个村子相邻。当年吕博承的娘也是因着近便看上了吕生财,蹉跎了一生。
苏青媖想着要去下河村,不能不去上河村一趟。且她自嫁过来,还没去过上河村,想着吕博承一直担心他死了,他娘没人给烧纸,心里就发酸。
时人讲究香火传承,她来了,自然也不能免俗。
上河村下河村离枫亭镇有些远,地方有些偏,出一趟门并不容易。也是太穷了,当初吕生财才不想困在村子里,跑出去当了货郎。
苏父陪着她,在马车里翻看她准备的东西,教她怎么与长辈相处。
父女二人一个说一个听,终于晃悠到了上河村。
苏青媖第一次来,问了村人才找到吕家老宅。
苏父一边往村里走一边打量,觉得这里比他们桥头村穷多了。老人孩子身上都没有一件好衣裳。这边可能更靠近邻镇,大多是石头地,地里更贫瘠些。
吕家对于苏青媖的到来很是惊讶。老吕头和吕奶奶听到小孙孙去叫他们,还不相信。确认后,卷着裤腿就小跑着回了家。
“博承家的,你这,咋来了?”
“咋还跟亲家一起来的?出啥事了?你公爹呢?”
老吕头自两个孙子被征走后,就记挂着,就怕听到不好的消息。这一看跟亲家公过来的……
这是咋地啦?要把博承家的接回娘家?
老吕头心里有些不安。五指握拳紧紧攥了攥。吕奶奶不明所以,只顾拉着孙媳,招呼着亲家。
苏父朝老吕头笑了笑,道:“孩子她爷,没别的事,我就是陪青媖过来看看你们。亲家公忙着生意呢,也没空。我呢刚好闲着,就陪她过来看看你们了。不欢迎啊?”
老吕头吊着的心忽地放了下来。
笑得直搓手:“咋不欢迎,咋不欢迎!盼着呢。你能陪着孙媳来看我们,我们高兴呢。”
随即就招呼吕博承的大伯母小叔母带着孙女孙媳去杀鸡,去摘菜准备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