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梧州和桐州开店,不如去衡州开,或者直接在去京城的沿线开,为什么选这两处?”天气热,枫娘头发高高扎起,面前还放了一碟子水果,看着颇感清凉。
“梧州和桐州是交通要道,南北相连之处,正是做生意开店首选的好位置,有什么不好的?”李澄从枫娘面前的碟子里,叉起一块切好片的瓜,不怎么客气地吃起来。
“可那是药堂首选么?收起你糊弄人的那一套,这两个地方未来几年都不太平,你不是比谁都清楚。”枫娘见她吃瓜,自己也拿了一块,天气炎热,凉过的瓜吃起来口感极佳。
“富贵险中求,乱起来我的店才能扬名立万,趁机壮大声势。”
“想多救人,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何必把自己说得如此市侩。”枫娘拧着眉头,看李澄。
“也不光是想着这两样,现在只是有这个计划,能不能成,还得去看了才知道。而且,只有在外地开店,我才能有借口离开芷州城,去外面走一走。”李澄的长相和孩童时已经发生了变化,脱去了稚气后,更加接近枫娘印象中那个成年的李澄。
“你想去外面走一走?”枫娘盯着李澄的脸看了一会后,看似随意问了句。
“是啊,我知道京里一家胭脂铺子有几个架子,却不知道梧州大门朝哪开。听人说东南人长相说话都与我们不同,却从没亲眼见过。你不好奇,是因为你都见过。”
“你是想开眼界。”枫娘听懂了,这位上辈子一直被困在京里,现在想多走多看。就跟每年狩猎,宫里嫔妃都抢着要随行怕是一个道理。
“是,请你准了吧。干爹、干娘没有你的同意,未必会同意让我去别处。”李澄对着枫娘,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她要看遍大梁朝,然后选个最喜欢的地方,做条富贵咸鱼。
“你知道我很忙,但是如果你很想出去走走,我就勉强抽个时间带你去看看。但是我出去是有正事,不能保证像现在一样,有人一直在旁边伺候着。”枫娘看李澄冲他笑,想了想还是决定满足李澄这点要求。
“我自己也不是不行,而且我本来是想跟着。”李澄看到枫娘的脸越来越黑,用瓜片死死压住了后面跟着赵瀚文一起出门的话。
“总觉得此情此景很是眼熟,以前好像也有过。”李澄出门的时候,替枫娘跑腿喊王保史进去。
“可不是,您每次求了主子什么事后,主子总要找我去。”王保史自然而然,接上了李澄的话。
“还真是,那我先走了,麻烦了啊。”李澄尴尬一笑,提起裙摆快速离开了这个院子。
“昨晚你说,你和吉庆有个计划。”枫娘脸色还是挺黑的,他觉得王保史之前和他说对李澄好点,她就能感受到的话都是假的。李澄的脑子,和王保史见过的那些都不大一样。
“是啊,可是那计划是一年后的,完事您直接就去参军了。”王保史看着枫娘的脸色,揣摩这位为什么突发此问。
“好,过几天我要出门,你去安排下文书。”枫娘有点失望,不能带李澄一起闻马粪味了。
“您需要什么身份?”王保史顿悟,需要文书,这就是不和赵家人同路了,那八成是要带着李澄独自上路。
“兄妹俩,带你和蒜苗,韭黄留下。出门的事,让赵瀚文去说。到了梧州城和他们分开,我要去看看方子聪山道挖的怎么样了。”枫娘手指轻叩桌面,把姐弟变成了兄妹。
“是,我这就去办。”王保史小跑着出去赵瀚文,先让他去跟赵夫人说出门的事宜,再出去找吉庆要假造的文书。
出门的事,很快就定了下来。唯一的受害者只有赵翰武,原本他以为自己就是跟着大哥出门游山玩水。没想到临时接了梧州和桐州的药店筹备计划这事,整个人都有些颓废。
“快点打起精神来,你这个样子让爹看见了,又是一顿打。”赵瀚文把李澄的计划书塞进赵翰武怀里,挥着扇子,说不出的潇洒。
几日后,赵家三辆马车悄然驶出城外,守城门的见怪不怪,商人来来往往太正常了,谁家做生意是在家做出来的。赵老爷和赵夫人依旧忙碌,逐渐把家里的宴请地点都改到了吉庆楼。这倒不是他们独一家,而是现在去吉庆楼吃饭是芷州城的新风尚,大家都很上头。
很上头的人,说出的话就多,吉庆从中提炼后,把精华落在纸上送到了还在马车里的枫娘手上。
“刘守业过一阵子,要去东南了。”枫娘看过纸条后,对身边的李澄和王保史说,当然这话主要是说给王保史听的。
“这是凑巧了,还是东南那边得了消息,让他去的。”王保史身兼数职,还得负责和枫娘搞搞阴谋。
“可能是凑巧了,真有急事就没心情,带着十多个花楼的姑娘去包间喝酒了。”枫娘把纸条递给王保史,上面果然有一句备注,刘守业宴友,一掷千金邀了十多个当红花娘作陪。
“你这可有点武断了,刘大少爷可不能用常理推测,因为他没什么常识。”李澄听了一会,插了这么一句。
“你说的对。”枫娘想起刘守业往日的彪悍战绩,也得承认自己真是武断了。
“刘长清没准会跟着去,她可能会跟家里说她想她姐了。”李澄再接再厉,继续大胆揣测刘家人的动态。
“听见你们李姑娘的话了么?让吉庆盯着点,看看她猜对没有。”枫娘抽出下一张纸条继续看,嘴角还挂着笑。
出城第三天,一辆马车在路上渐渐和前面两辆车拉开了距离,车上坐着的正是枫娘一行人。正值炎夏的午后,拉车的马走走停停,到了一个无人的地方,彻底停了下来。
“就是这,下来吧。”枫娘换好了一身男装,率先从车上跳了下来。
蒜苗扶着李澄下车,王保史走在最后面,朝车夫耳语了几句后,马车夫赶着懒散的马继续前行。这次马车速度稍快了一点,想来是这车夫终于意识到自己脱离队伍了,要赶上前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