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金剌国的使臣们,提出要去京外的一处道观去看看,美其名曰想要看看大梁朝的风土人情。因为担心再因为误会,闹出点不愉快,使臣们希望鸿胪寺能派个向导给他们,最好是好沟通的。
好沟通的赵瀚文带着金剌国的几位使臣,先是步行,一边欣赏京城里的风光民情,一边朝着城门那走。后面驿馆的车夫们,赶着马车静静跟在后面,毫无存在感。
“赵大人,听说他们去的酒楼是你家开的?”金剌国的使臣剌剌花非常喜欢聊天,更妙的是这位的大梁话说得还非常得溜,什么都能唠起来,不需要翻译。
“是舍妹开的。”赵瀚文纠正了一下。这吉祥楼是梁枫的钱买的,当然了梁枫的钱可以说是李澄的,但绝对不是他们赵家的。不过,这话他不能跟任何人讲,只得含糊说一句是妹妹开的。
“女子药堂也是她开的吧,可惜了。”金剌国里也有大梁人,知道大梁虽然不限制女性经商,但是女人的地位依然比不过金剌国,毕竟他们是出过好几个女王的。
“我记得金剌国有自己供奉的神灵,进寺庙、道观没影响么?”赵瀚文觉得这话题不安全,热情地问起了他感兴趣的问题。
“没问题,我们就是进去看看,也不求你们这边的神佛什么,我们的神灵自然不会怪罪。赵大人,我听说你们朝廷上想开东南的海贸。”剌剌花看周围人越来越少,终于是开口打听了。
赵瀚文皱眉看向剌剌花,那意思是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赵大人不必如此防备,这事你们朝堂上讨论过,自然不是秘密。我只是觉得东南海贸对大梁风险太大了,不如跟我们金剌国合作开条商线,走陆地不比海贸安全多了。”
“使臣有这个想法,可跟陛下说啊。”赵瀚文明白了,这位哪里是来逛道观的啊,分明是来套话的。还说什么陆地安全,这条商线若是开了,金剌国光是收过路费都稳赚不赔。
“那我便直说了,我想请赵大人帮我引荐一下七皇子,要是七皇子不方便,晋王世子也行。听说东南海贸一事,就是这两位起的头,我想和他们谈谈梁金陆贸的事。”
“梁金陆贸?”要不是自幼受的教育不允许,赵瀚文真想掏掏自己的耳朵,神的梁金陆贸,这位还挺会起名。
“使臣大人开口,那我便帮您问问吧。”赵瀚文觉得金剌国算是挺讲规矩了,至少没萌生出去找提出东南海贸的人的对头,比如其他几位皇子的门路。
剌剌花听赵瀚文如此说,心情大好之后,同意了赵翰文坐马车继续前行的建议。
一行人今天参观的道观,香火甚是不错,要不是来之前就说好只参观不进香,怕还要在门口排上一阵。几人下了马车后,步行上山,周围的人看到金剌国人的服饰和相貌后,不由自主就给几人让开了一条小道。
“谢谢大家,谢谢大家。”剌剌花带着其他几个使臣,一边说着大梁话,一边跟让道的老百姓说话,很是亲民。
“你们是哪的人啊?”渐渐地,有胆子大的人开始搭话。
从山下到道观的这段时间,大家都清楚了,这几个不是前一阵酒楼门口的那国人,人家是金剌国的使臣,和气着呢。
到了道观门口的时候,赵瀚文见家丁打扮的人冲他行礼,仔细辨别了一番后,发现竟是芷州的老熟人王大人家的下人。
赵瀚文点点头,想着这时间在道观里的大概是王家的女眷,倒是不方便前去打招呼。哪承想,不过几炷香的时间,他就和王家女眷碰面了。
这事得从进了道观开始细说,剌剌花说是把这里当作景点参观,但是见到道观里的老道士后,两个人竟也谈得投机。剌剌花身边的人见赵瀚文对谈话内容不感兴趣,请他自便,稍后汇合即可。赵瀚文当下点头表示同意,说自己就在附近随便逛逛,有事找人喊一下就行。
赵瀚文沿着道观的偏殿散步,这香味总让他联想到方子聪身上的味道。方子聪装道士久了,身上总有股道观的味道,挥之不散。想起方子聪,赵瀚文就突然有了去后面看看风景的兴致。
这道观不但灵验,观后的风景也是一绝,有山有水,引得京中人一年中总有来上那么几次,全当踏青了。
赵瀚文一边回忆这些年的唏嘘往事,一边沿着绿荫往前走,一抬头却突然发现前面正站着一对年轻男女。赵瀚文连忙站住,朝左右看了看,兴许是这地方太偏,他周围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这实在是个天大的误会,不是这里风景不好没人来,而是几条主道被那位年轻男子找的人守住了,却不曾想赵瀚文是从道士的屋子里出来的,是条漏网之鱼。
漏网之鱼赵瀚文往树后躲了躲,只盼着这两人早些说完话,早些离开。若是此时,金剌国使臣喊他,他到底是出去好,还是不出去好,着实尴尬。
低头本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原则的赵瀚文开始还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到了后来竟是听到了女子斥责对方的声音。管还是不管,赵瀚文犹豫片刻后,从身上掏出一块碎银子,朝对面树上扔去,惊起几只树枝上发呆的小鸟。
谁知那几只小鸟,没有吓到对面的男子,倒是刺激到了他,竟伸手去拉扯那姑娘的袖子。
“你这个疯子,我们王家不会放过你的。”
女子口中的王家,让赵瀚文瞬间瞪大了眼睛,难道这是王家的小姐?想到自己爹和王大人的交情,又想起赵夫人往日对王夫人的推崇,赵瀚文坚定相信眼前王家小姐是被欺负的那个,他得帮忙。
“剌剌花使臣,你走到哪里了?”赵瀚文一嗓子,不但吓住了对面的人,远处还有人回应呢。
“我在这呢,找不见你啊。”剌剌花使臣人机灵,耳朵也好使。
对面的青年男子狠狠地往这边看了一眼后,快速离开,王小姐对着树下看不清的人影弯了弯腰,朝着另一边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