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眼下玄嘉禾身体状态不好的机会,凤衔珠说了今日因小白偶然遇到了容老的孙子,便要请来给他调养,玄嘉禾倒也没反对,他似乎耗费了很多精神,只是淡淡点头,便又困倦起来。
这给了凤衔珠退出去解决自己肚兜问题的由头。
香絮为她拿来新的肚兜时,眼眶已经红了。凤衔珠轻叹安慰道:“三姐为了家族,命都没了,我承担这点,又算什么呢?”
说到这里,凤衔珠思量了一下道:“府里找个得力放心的小厮,混在三五个中,就说大公子此来带的人少,我特意让人安排固定的几个给他支应。不用靠近,也不用做什么,只是注意他和容悦的关系就行。”
“容悦?”香絮不记得府上有这个人。
“今天的那个兽医容公子,他不是什么兽医,是容老的孙子。明天我会聘他来照顾大公子的身体,二姐身子不好,正好也赖他看顾一番。”凤衔珠说着穿好了衣服:“记得让人把他的住处和大公子安排得近一点,最好就在一墙之隔的。”
“是。”香絮应着还不忘汇报道:“邓先生先前来报,说是小姐吩咐的事,他已经着手在做了。只是听闻小姐回来,那金环偷偷联系了邓先生,想来给小姐磕个头。邓先生无法做主,便请问小姐的意思。”
“磕头就不必了。你包一封银子,让邓先生带我给他,谢过他惦念。只是我家现在自顾不暇,恐连累了他,为他计,还是不见得好。”
凤衔珠又歪头想了一会儿才道:“若是有宫里出来的罪人送到刑部,让他告知邓先生。算我讨他的人情。”
香絮点头下去了,看向背对着自己的虞泉灵体道:“阿兄不愧是虞家人,是正人君子。”
“你一边让邓四知继续颍川水利之事,一边让周六诗去边地与凤家军接头,眼下让金环找的,又是谁?”虞泉作为史学家,自诩对历史也算了解,想不通这牢中要找的人是谁。
“宫里的人犯了错,一般都是在宫中受罚。只有一种,是要送到刑部来的,便是与某些要案有了联系。”
为了安全,她将女帝箱子中的记录背下后烧毁,对于她来说,这再简单不过,也更便于她检索。她似乎在查找某个记录,稍微等了片刻才又开始讲述。
“女帝的记录一向简洁,她在当初曹贵妃被赐死后的一段记录中,提到了一个人,没有写名字,但注明了是曹贵妃的宫女。上面写着‘悔恨此人死于刑部酷刑,未能救也。”
“你想救下她。”虞泉看着这个历史上未记录过的小人物:“我不记得有什么文字提过曹贵妃的宫女。”
“历史当然不会记录她。”凤衔珠看向他:“但是历史恰恰在微末处被这些小人物推动。无论如何,救下她便知道女帝到底在后悔什么。”
“如果你只是为了寻找女帝之死的真相,这件事似乎有些没必要。”虞泉没有放弃对凤衔珠目的的怀疑。
“我以为之前的解释,阿兄已经能理解我了。与其说我在寻找女帝之死的原因,不如说我在寻找这个巨大运行架构失控的原因。觉醒而心怀鬼胎的被攻略者们,不明不白死去灵魂被囚禁的女帝,还有据说是孕育了凤凰王朝与星际时代两个故事的那个真实世界。”
凤衔珠微微一笑:“如果不细心,我们别说找到女帝的死因了,我们很可能因为微小的失误被判定为bug,dEL删除。”
“我看你胸有成竹。”虞泉摇摇头:“不像是如履薄冰的样子。”
“我可是星际联军的元帅,阿兄。无论我面对什么,我都要表现得成竹在胸。”凤衔珠此时说下这句话,没想到三天后就后悔了。
容悦才进府安顿下来,不过隔日,宫中便说贵妃对衔珠小姐一见如故,宣入宫中说些体己话。
玄嘉禾虽然不安,但一时仓促,实在找不到什么抗旨的理由。就连容悦都刚好临时出去采买药材了,想编个身体不适的帮手都没有。
一切过于恰到好处。
凤衔珠没有办法,她必须去。她隐隐察觉到了某种规则。
有些既定的剧情,无论她怎么做,都会走回原路。她退无可退。
然后她发现了曾经促使女帝落荒出逃的秘密。不是曹贵妃要找她,而是神龙帝要她成为另一个曹贵妃。
而她也确认了神龙帝确实不行了,因为将她放倒之后,神龙帝却没有动她,反而是指示一个侍卫留下,自己出去了。
凤衔珠也彻底确认了,剧情的走向是冰凌也无法消除的。让人全身无力且有特殊效果的药物使让她无法反抗侍卫伸过来的手。
就在衣服被扯开之际,侍卫被什么砸晕过去了,倒地之后,一个瑟瑟发抖的宫女站在那里,低声道:“夫人,快跑。”
“你……”凤衔珠困难起身,看着宫女虽然害怕得发抖但是仍然麻利地脱下自己的衣服给她快速穿上,自己则换上她的衣服道:“贵妃娘娘出不来,命奴婢来救您。娘娘刚刚闹自杀,已经吸引陛下过去了,就从这后窗出去,沿着小路,就能到麒麟阁。”
她不等凤衔珠回答便扯着无力地她起身:“快走!夫人!”
“你叫什么?”凤衔珠突然明白女帝所恨未能挽救的宫女到底是谁了。
“奴婢鹦哥。”言毕她又推了一把,接着穿着凤衔珠的衣服向反方向走去。
凤衔珠想既然她后来被发落到刑部,应该是留有后手。曹贵妃为什么要救她,是不是玄嘉禾打点的已经不清楚了,眼下她必须去麒麟阁,去和虞圣人展开命运的相遇。
但她的头越来越昏,身体也越来越热,一直仗着冰凌过得十分舒畅的她,第一次感到了当初女帝遭受的肉体与心灵上的痛苦与折磨。
在宫中陪读过两天的她知道麒麟阁的禁地,那是虞圣人的住处。当然现在他还不是虞圣人,只是虞先生。
少年时,他们就没有任何人敢靠近那个院子。现在她要不是在逃命,估计也没有胆量进来。
通过窗子翻进屋时,屋里没人,浓浓的墨香与书香冲的她稍微清醒了点,她知道虞先生素来有龙脑醒神香,摸到书桌边,果然找到一块,吸了一口,又踉跄跑进起居室。
还好水盆里还有半盆冷水,她抹了一把脸,终于好一点,但却力竭倒在了床上,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