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亲眼看着那东西被冲进下水道,柳江凤才长长舒了口气,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虽然这种处理方式违反医疗规定,但十分方便省力,只要没人注意,柳江凤都会选择这种方式。
做完这些,柳江凤用肥皂洗手。
每次做完这种手术,她都要仔细把手上的每个部位揉搓干净。
好像洗干净手,她就洗去了手上的罪恶。
等洗完手,柳江凤把用过的医疗器械整理打包,放到供应室角落,等着护工来收取。
接着,她打开紫外线消毒灯。
紫外线光充斥这这间房间,好似在净化这房间的罪恶。
柳江凤轻轻拉上治疗室的门,看了一下躺在观察床上的蒋莉莉。
休息了一个多小时,蒋莉莉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了,并无其他不适。
柳江凤给她写病历,又开了张处方,交代几个注意事项后,就送她离开。
可怜的少女一瘸一拐的离开,妇产科科室又只剩下柳江凤一个人。
她取出蒋莉莉塞在自己白大褂口袋里的那卷钱,数了一下。
一共七百五十块。
虽然不多,但十八岁的小女孩,能凑出这点钱应该也不容易。
柳江凤拉开自己的皮包,把这点钱放在里面,然后用手机拨了个号码。
“喂,你这个花心萝卜,什么时候和她离婚?”
柳江凤带着责备的语气。
电话那头的男人有些无奈:“江凤,这个……你也知道,离婚总是需要找个借口,你再等两个月好不好?”
“在等两个月?等你找到借口,国足都拿冠军了。”
柳江凤嘲讽道,“宋杰,我告诉你,我已经怀了你的孩子,就算你不想对我负责,也总该对你的孩子负责吧?”
“你最好快些和她离婚,别让我等急了。”
没等宋杰回话,柳江凤就气呼呼的挂断电话。
她知道宋杰会打回来,有恃无恐。
果然,不过半分钟,手机响了起来。
宋杰语气有些惊慌:“江凤,你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别弄错了!”
“我是妇产科的,这种事不可能弄错,这可是你的亲生孩子,难道你忍心看着孩子出生没有父亲?”
柳江凤敲着桌子质问。
“你愿意为我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宋杰小心翼翼地问。
“姓宋的,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已经快三十岁了,我不生能怎么办?我跟你耗不起你知道吗?我……我……”
柳江凤突然间觉得自己很委屈,眼泪唰唰流了下来。
她跟宋杰好了五年。
五年的青春岁月呐,一个女人,能有几个五年青春可以挥霍?
宋杰是个软件公司经理,一开始两人好的时候,柳江凤并不知道宋杰是个有家室的人。
她以为自己找到了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就打算把一生托付给他,和他上了床。
但柳江凤没想到这个花心萝卜骗了她。
当得知宋杰还有个妻子时,柳江凤真恨不得杀了他。
但是,柳江凤爱宋杰,爱到骨子里,她根本下不了手。
本来她打算和宋杰分手,在另外找一个。
但宋杰苦苦哀求柳江凤别离开她,并且对天发誓,说只要给他一点时间,一定和妻子离婚,然后娶柳江凤。
在宋杰的花言巧语和乞求下,柳江凤当起了小三。
可转眼两年过去了,宋杰始终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动作。
柳江凤失望透了。
“江凤……那个……咱们先不要这个孩子,可以吗?”
宋杰犹豫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
一听这话,柳江凤先是愣了愣,随后一股怒意直冲云霄。
她脱口而出:“姓宋的,你还是人吗?这种话你都说得出口?”
“我都快成高龄产妇了,我告诉你,我肚子里的孩子,你非要不可。”
“还有,那个女人是不可能再有孩子的,你不和她离婚,这辈子不会再有后代。”
宋杰大吃一惊:“江凤,你怎么知道俊梅她不会生育?”
柳江凤冷着脸,声音像个老巫婆般阴森:“她我这儿看过病,我能不知道么!”
说完,她恶狠狠地挂断电话,不想再跟宋杰说话。
把手机放入包里,柳江凤越想越委屈,趴在办公桌上痛哭起来。
她觉得自己比起刚才来打胎的女孩蒋莉莉还惨。
至少,她男人把她肚子搞大后就跑了,这让她可以毫无顾忌的不要这个孩子。
可自己呢?
宋杰这个王八蛋,仗着自己爱他,白白浪费她五年的青春,现在还要她打掉孩子。
柳江凤也接触过许多可怜又可悲的女人,有被人强奸怀孕来打胎的,有被自己同班同学诱骗上床怀孕的,还有糊里糊涂就怀上孕的。
但柳江凤觉得,自己比这些人还可怜。
哭着哭着,整个妇产科似乎阴冷起来。
柳江凤下意识紧了紧身上的外套,然后看了一眼窗外。
一大片乌云飘了过来,遮住阳光,然后刮起了风。
医院院子里的梧桐树被风一吹,一片片梧桐落叶飘飞落下,仿佛一切都在凋零。
这不是一个适合繁殖生长的季节。
柳江凤擦了擦眼泪,突然听到治疗室里传来一声怪响。
“咕噜。”
这声音像是有人在吞咽下一大口水。
“咕噜,咕噜!”
声音还在继续。
柳江凤一下子紧张起来,这会是什么声音?
她小心地走近治疗室,推开关着的门,声音一下子就消失了。
治疗室里的医疗器械映着蓝紫色的光,显得格外阴森。
柳江凤走进去关了紫外线,打开日光灯,寻找着可能发出响声的物体。
整个治疗室散发着紫外消毒异味,刺鼻的很。
她捂着鼻子找了好一会儿,并没有发现什么发出“咕噜”声的物体。
柳江凤挠挠头,很是困惑。
她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于是准备离开治疗室。
这时候,那声音又来了。
“咕噜,咕噜!”
这下,柳江凤听的很清楚,这声音是从洗手槽的下水管道口发出来的!
那支塑料下水管道,就像一个怪物的喉咙,发出难听的咕噜声。
以前这里从来不会发出这种声音。
“管道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柳江凤想着,靠近洗手槽,慢慢蹲下去查看。
眼睛看不到什么异常,柳江凤就伸手去摸管道表面。
管道是一种软塑料,摸起来冷冰冰的。
柳江凤剧烈跳动的心松了一下。
忽然间,柳江凤感觉有什么东西碰了她的手指一下。
即便隔着一层软塑料,柳江凤也能清楚的感受到,那种实实在在的怪异温热感。
就像人的皮肤,带着体温,从手指端弥漫上来。
柳江凤像触了电似地收回手指,脸色发白。
她想到了今天拿掉的那个胚胎。
咽了咽口水,柳江凤站起来,把水龙头开到最大。
哗哗哗——
水流顺着管道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