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转机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就在培训班风波闹得沸沸扬扬时,程砚之突然在《申报》上发表了一篇文章,题为《论上海影坛的未来》。文章中公开表态支持陈映的培训计划,称这是“为中国电影培养真正人才的创举”。
“程导这篇文章来得正是时候。”林双双拿着报纸,兴奋地说,“你看评论区,很多人都被说服了。”
陈映仔细阅读着文章。程砚之不仅肯定了培训班的必要性,还特意提到了当年南洋电影界的人才培养体系。
“有意思。”她若有所思,“他为什么要特意提到南洋?”
就在这时,程砚之本人来访。一进门就开门见山:“我听说江维德那边又有新动作?”
“是的。”陈映请他坐下,“他们准备开新闻发布会,说要‘揭露真相’。”
程砚之冷笑一声:“真相?他们自己和日本人的关系还没说清楚呢。”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这个你应该会感兴趣。”
陈映接过文件,是一份详细的调查报告,记录了江维德近期与日方的往来。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和藤井雄一的几次秘密会面。
“他们在密谋一个大计划。”程砚之压低声音,“想控制整个上海的演员资源。你的培训班,无意中打乱了他们的部署。”
“所以他们才这么着急?”陈映恍然大悟,“不过程导为什么要帮我?”
程砚之的目光变得深邃:“因为我在南洋看到过类似的事。他们先是控制演员资源,然后渗透制作班底,最后整个电影界都落入他们手中。”
“南洋……”陈映心中一动,“程导去过南洋?”
“在新加坡待过一段时间。”程砚之似乎想起什么,“那时候认识了不少人,包括……”他看了陈映一眼,欲言又止。
就在这时,林伯匆匆进来:“夫人,外面来了好多记者,说是要采访培训班的事。”
“正好。”程砚之站起身,“让他们进来吧。与其让江维德他们在外面造谣,不如我们主动出击。”
很快,十几家报社的记者涌入会客厅。看到程砚之也在场,他们更加兴奋了。
“程导,听说您要在新片《旧梦如歌》中启用培训班的学员?”有记者抢先提问。
程砚之点点头:“是的。我相信通过系统培训的演员,一定会给观众带来惊喜。”
“那关于培训班背后有日本资本的传言……”
“纯属谣言。”程砚之打断道,“相反,正是因为这个培训班坚持独立自主,才被某些人盯上。我可以负责任地说,这是上海目前唯一一个不受日方控制的演员培训机构。”
记者们奋笔疾书。陈映注意到,程砚之说这番话时,目光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己一眼。
趁着记者们采访程砚之的机会,陈映悄悄打量着这个突然成为自己强大后盾的导演。他今天的表现,似乎透露出更多不为人知的信息。
“我建议各位去看看培训班的课程安排。”程砚之继续道,“你们就知道这是一个多么正规的教学体系。梅伯亲自坐镇,加上传统戏曲、声乐、形体各门课程,可以说是集各家之长。”
一个记者举手:“我听说江维德要召开新闻发布会?”
“哦?”程砚之似笑非笑,“那更要留意了。说不定会有人揭露出一些有趣的事情。”
陈映心领神会。程砚之这是在暗示,他手上握有江维德的把柄。
记者们离开后,程砚之递给陈映一张名片:“这是当年在新加坡认识的一位老编剧,现在在香港。如果你需要了解些往事,可以去找他。”
陈映接过名片,上面写着“许文达”三个字。这个名字让她心头一跳——在李秋芸的日记本里,似乎提到过这个人。
“对了,”程砚之临走前说,“我听说老裁缝要教艺术修养课?那些老照片和剧本,或许会让你看到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送走程砚之,林双双兴奋地说:“这下好了!有程导公开支持,那些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不。”陈映摇摇头,“这才是开始。江维德他们既然敢放出那些谣言,必定还有后招。”
就在这时,老裁缝来送教材。除了一摞发黄的剧本外,还有一本厚厚的相册。
“这些都是当年在新加坡的照片。”老人意味深长地说,“里面有些人,你可能会很感兴趣。尤其是……”他翻开其中一页,指着角落里的一个模糊身影,“这个人。”
陈映定睛一看,那是一个年轻男子的背影,虽然照片已经泛黄,但那个挺拔的身形依稀可辨。而在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1938年,新加坡皇家剧院,w先生。”
“w先生?”她心中一震,“威廉姆斯?”
老裁缝没有回答,只是意味深长地说:“好好翻翻这些照片和剧本。有些事情,总会水落石出。”
趁着培训班正式开课前的最后准备时间,陈映仔细翻看老裁缝留下的照片和剧本。这些泛黄的资料里,似乎藏着通往真相的钥匙。
相册中的照片大多拍摄于新加坡皇家剧院,时间都在1938年前后。其中不乏李秋芸的身影,只是那时的她还很青涩,站在演员队伍的边缘。更令陈映在意的是,那个被称作“w先生“的身影总是若隐若现地出现在照片角落。
“夫人。”林伯轻声道,“我查到一些事。许文达这个人,确实和李秋芸有过交集。他当年在新加坡皇家剧院做编剧,后来去了香港。”
“程砚之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提供这条线索?”陈映若有所思,“还有这些照片,老周为什么现在才拿出来?”
陈映仔细端详着照片。忽然,她注意到其中一张合影里,威廉姆斯虽然站在角落,但手里似乎拿着什么文件。放大看时,隐约可以看到文件袋上印着“机密”字样。
“我们之前找到的那个红色笔记本上,好像也提到过一份机密文件。”林伯回忆道。
陈映翻开笔记本对照。果然,在某一页的角落里,李秋芸用很小的字写着:“w先生的文件,关系重大,必须‘保管’好。”
“这个‘保管’用引号标注……”她喃喃道,“看来不是简单的保管。”
正研究着这些线索,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