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到前厅,里面早已经热闹一片,气氛欢快,卢亦秋正和这些贵妇们说笑聊天。
苏锦进去的时候,卢亦秋正侧身与定国公郑夫人说着话,眼角余光怨恨地扫了一下,就收回来,脸上笑容不变。
“母亲。”苏锦上前行礼。
“今日来了贵客,喊人吧。”卢亦秋有心想苏锦出丑,故意不说座上的贵妇分别是谁。
苏锦款款上前,先向郑夫人行礼问候,接着到沈夫人,最后才是周夫人。
现场的几位夫人看得频频点头,这都是按照地位高低来行礼,并且都一一喊出了对应的称谓。
郑夫人淡淡地瞥着苏锦。
苏锦穿的是淡黄色衣裳,颜色不鲜艳,发髻也是简单的那种,别了一朵红色海棠,再也没有别的饰物了。一眼看过去,非常素淡,但胜在人高挑,五官明皙,就这么亭亭玉立地站在大厅这中,接受着众位夫人挑剔的审视,脸带着微笑,那一双漆黑的眼睛如水般沉静,大方又得体。
郑夫人这么打量后,对她甚有好感,转头卢亦秋说:“苏夫人,令爱知书识礼,又生得一副好样貌,是一位清秀佳人,你有福了。”
卢亦秋心里愠怒,没想到苏锦行为举止没丢人,还得到别人的称赞!
她扯出笑容说:“这孩子,自小养在乡下,粗俗无礼,我还怕她不懂礼数,让你笑话了。”
旁边的周夫人接话道:“苏夫人,令爱在春日宴上,勇敢刚毅不输于男儿,真是佩服。”
周夫人的话让卢亦秋想起被挑断手筋武功尽失的卢亦熊,心如刀割,略带点怨气道:“身为女子,应以妇容为先,上台与男子比武,过于粗鄙,难登大雅之堂!”
周夫人笑道:“不不,令爱这样的胆识,反而让我喜欢,女孩子不一定是柔弱无礼、只读妇德之书的。”
她向苏锦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苏锦乖巧顺从地走到她近前。
周夫人拉起苏锦的右手,轻轻拍了拍,满眼都是欢喜,说:“周伦在家时,经常提起你,说你大方飒爽、性格开朗,今日再见,果然是。”
一句话,就暴露了周伦的心思。
旁边的周伦连忙说:“母亲,你说的什么话,让人听见,多不好意思。”
苏锦笑道:“周公子古道热肠,乐于助人,不止苏锦,学堂的其他女孩子,都得到过周公子的帮助,她们都称赞周公子是一位好人。”
她赶紧把自己跟周伦的关系撇清。
一旁的沈凤英听见,从鼻子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哼,带点阴阳怪气地说:“苏锦还真的飒爽,在学堂里,有些事就她一个人敢做,其他人可不敢!”
女霸王这话她差点就说出来了。
苏锦装着没听出沈凤英的讥讽,笑着说:“这得是你承让,我才有机会嘛。”
沈凤英见对方不在意,立刻拉下脸了。
沈夫人见女儿和苏锦之间不太对劲,知道苏锦让女儿不爽了,她笑眯眯地对卢亦秋说:“苏夫人,听说苏家千金都温柔懂礼,怎么这苏锦,一点都不像你调教出来的?”
卢亦秋扯唇角,有点没好气地说:“沈夫人所言极是,回头我得好好教训她。”
现在教训她,还不到时机。
这个时候,苏晚清走进来了。
沈夫人有心想讨好卢亦秋,便从苏晚清下手,离席上前,热情地说:“这是三小姐苏晚清吧,好一阵子不见了,如今越发的圆润秀气,长得可有福气了,来来来,让我仔细看看。”
卢亦秋还没来得及阻止,沈夫人已经拉起苏晚清的手了。
苏晚清反应很大,一把甩开沈夫人的手,尖叫着往后退, 双手想捂脸又不敢捂,眼睛里都是惊恐害怕,仿佛沈夫人是恶魔怪兽般。
这个举动惊呆了沈夫人:“晚清怎么了?”
卢亦秋一个箭步抢上前,将苏晚清搂在怀里,一边抚摸着她的脸颊,一边向沈夫人解释:“晚清可能久未见人,不太喜欢别人拉她的手,故而反应大了一点,惊吓了你,真不好意思。”
沈夫人道:“不碍事,但愿晚清没事。”口虽说着,疑惑的目光还停留在苏晚清身上,她百思不得其解,为何一拉苏晚清的手,苏晚清的反应这般大。
在卢亦秋安抚苏晚清的同时,周伦也许是出于对苏晚清的担心,便上前问:“晚清,你没事吧?可是身子不舒服?”
卢亦秋本以为苏晚清反应更大,会尖叫,谁知道苏晚清定定地看着周伦,似乎在确认什么,下一刻,她的神情恢复过来,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别过脸,小声说:“我没事。”
卢亦秋见此,心念一动,笑道:“看来我们这些大人说话,小孩子并不感兴趣,聊不来,还是他们才有共同话题。不如这样,晚清,周公子他们第一次来府里,你带他们逛逛花园。”
周夫人想着正好,把孩子支开了,几个女人才可以热烈地聊天,再说也能促进这些孩子们的感情。
“甚好,周伦,你就和苏锦、晚清他们,出去玩吧,可别把你们闷坏了。”
卢亦秋一听,哪能让苏锦和周伦一起走?连忙说:“周公子,你先带晚清出去,一会儿用膳的时候再喊你们。苏锦,你第一次见定国公夫人,你去茶水房,用刚到的新一季西湖龙井,为定国公夫人沏杯茶。”
苏锦很乖巧地应道:“好。”
转身就出去,眼角余光瞥见苏晚清已经恢复正常神色,在丫鬟紫茗的陪同下,嘴边带着笑,和周伦、郑行舟一起出门,往花园的方向走去了。
“大小姐,茶水房在这边。”流苏指了指另外一个方向,提醒苏锦。
“其实,我平常笨手笨脚的,万一打翻了茶杯,弄坏了上好的茶叶,可不就不好了。”苏锦一边走一边说。
流苏道:“大小姐,不要紧,奴婢会从中协助你的。夫人让你为定国公夫人沏茶,是荣光,大小姐应该高兴才对。”
“可我的手刚好啊。”苏锦的右手搭在了左手手腕上,显得很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