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之上,那双凌厉如刀子一般的视线在触及到那道娇俏身影时明显有些缓和,抬手示意她上前。
松昭昭会意,几步扑了过去,落到嬴政怀里抬眸冲他笑:“哥哥~”
嬴政:“嗯。”
嬴政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触及到她身上的素衣浑眉微皱,掌管织造的少府属官还未将新衣送来吗?天马上就要凉了,只穿这些可不太够。
余光瞥见刚进大殿的仆人以及他怀里的胡亥时,嬴政眼中明显厌烦,却没有开口赶人。
三分像她已是绝杀。
给她简单整理了衣服,再看还在跪着的扶苏,嬴政拉过松昭昭的手引她看向扶苏:“你觉得扶苏如何?”
!!看似随意的一句话让大殿里两个跪着的,以及抱着孩子站在大殿偏外围的都愣住了。作为跟着皇帝陛下东征西战打天下的臣子,他们可太清楚这句话的分量了,问自己的女人,自己的长子如何。这话不就是在说,他欲给长子换个新的生母,问她能不能看得上。
李斯攥紧了拳头,藏在袖子里的薄汗已经快要出逃,脑子里全是:疯了,帝国第一顺位继承人的生母说换就换??
先不说别的,就说这年纪,扶苏公子今年二十有一,已是要婚配的年纪,而这位十八公子的生母看着顶多也就十五六岁。
一个十五六岁的当一个二十一岁的亲娘??饶是再偏爱也没有这么偏爱的吧??
扶苏若有所思,自六国统一他的母亲芈氏皇后之位被废,舅舅昌平君曾扶持父皇平定“嫪毐之乱”,任相邦,后又被父皇派往陈郢以安抚楚民。他身体里的一半楚国血脉一直是父皇心里的一根刺。
如今…换成一个毫无根基的,父皇心里这刺就算是拔了吗?
仆人默默看向了襁褓里的胡亥,眼中叹息:你没戏了,你父皇给你娘亲安排别的儿子了。
不过这样也好,扶苏本是正统,为人仁爱,温润尔雅,若是认了母亲,无论日后沧海如何变迁,扶苏都会尊敬自己这个名义上的“生母”。
然松昭昭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冲嬴政摇了摇头:“我觉得他没有你好看。”
空气中传来一声轻笑,嬴政眉眼渐舒展,抬手捏了捏她说这话时格外认真又恳切的傲娇模样,将她揉在怀里,搂紧看向了还跪着的两个人。
视线也在那一刻变冷:“既如此,你们二人先回去吧。”
扶苏叩首,直到转身走出大殿都未抬头看一眼,他大概知道了父皇的意思,父皇想让他自己去争取当那位夫人的儿子,好让那位夫人换掉自己身上的楚国血脉。
如此,倒也是一件好事。
他与楚国再无关联,而那位夫人也会顺理成章成为秦国未来的太后,如今父皇的发妻。
只是,那位夫人没看上他。
李斯几乎是后扶苏一步出来,彻底离开大殿若有所思地望着殿外驻守的铁甲兵卫,已然了解这位十八公子的生母在陛下心里到了什么位置。
这么一道张扬地过来,竟没有一人拦着,看来,她的亲子更有一席之地。
扶苏:“斯相,父皇所言斯相如何看?”扶苏原是想问,他该如何去讨好这位看着就比他小上几岁的姑娘,让她来同意当自己的母亲,可李斯却并未理他,反而是高深莫测一笑:“这事,臣也没经验。”
“只是,公子还未婚配,又与夫人年岁相当,若是来往太过密切,陛下该是会不高兴的。”这句话后,李斯扬长离去。已在心里有了考量。
既然十八子有一争之力,扶苏的队他就先不站了,等一切定下再做决断。
扶苏看着态度骤然变冷的李斯并未过多在意,反而是摇摇头,离开了那。路上瞧见了大老远跟他打招呼的公子高:“大哥!!”
他笑着回应:“又长高了。”
“大哥,这是我们送你的礼物。”公子高说着从袖中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子打开露出里面莹润亮泽的夜明珠,“这是我和将闾孝敬给我们芈夫人的。”
扶苏看着那颗夜明珠,心念一动,她应该会喜欢的吧。
扶苏:“多谢。”
晚一步而来的是身穿兵甲星眉剑目一副将军打扮的公子将闾,他拍了拍公子高的肩膀,往大殿看了一眼:“听说父皇又多了一个儿子。”
公子高眼中不屑:“不过就是一个美人骨侥幸把孩子生下来了,听说叫什么胡亥,听这名字就知道父皇不重视。”
将闾若有所思,许久才看向端详着夜明珠的谦谦君子扶苏:“不论是美人骨还是帝王骨都比不上我们芈夫人的嫡长血骨,扶苏大哥。”
扶苏微愣,听到这句回神,眉眼间有些不悦。刚要斥责他们兄弟间要相亲相爱,不可出言诋毁。
就看到了父皇从大殿出来,他身边的娇俏美人正在抱着父皇胳膊,雀跃地不知道在说什么,父皇那双眼睛异常冰冷,直射他们。
在他愣神时,方才与他交谈的将闾和公子高已然跪下。
将闾\/高:“儿臣拜见父皇,儿臣此行不负父皇所望,叛逃的逆贼已经尽数抓回。”
二人跪得低,没注意到被仆人抱在怀里的婴孩看他们时眼中的阴冷。
同样阴冷的还有刚从大殿出来就听到了那话的嬴政,看向身边还在叽叽喳喳分享的松昭昭,嬴政没发作,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臂,将她打横抱起,越过了还跪着的二人。
继续与她对话:“如此想法,倒是不错。只不过,你可想好抓周宴要放什么了?”
松昭昭有些心虚地看向别处,想了想搂着嬴政脖子凑过去,刚要开口就被身后离不远的仆人用眼神制止,仆人的意思她看懂了,别要皇位!!别开口!!别要玉玺!!
松昭昭又把兴奋的小脑袋耷拉下来了,整个人蔫蔫的:“算了,你决定就好。”
嬴政:“文房四宝,加宝剑?”
“行吧行吧,”知道没有玉玺,松昭昭兴致并不高,随意应了两句。越过跪在那的将闾和公子高还疑惑了两下,这怎么动不动就看到跪在那擦地的??他们不嫌累吗??
注意到她的视线,嬴政:“他们该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