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古秦嬴氏。
岁月如白驹过隙,转瞬便是一月流逝。
这尊蛰伏于山脉内的庞然巨物依旧超然物外,在静静注视着世界风云变幻的同时,有条不紊的执行着阿房宫内下达的谕令。
绿竹入幽径,青萝拂行衣,嬴善涞一袭素雅青衣,漫步深邃幽静的竹林之间,细长的竹叶随风轻舞,细碎斑驳的阳光透过竹叶缝隙倾洒在地。
“善涞,今日怎么想起来我这里了?”
竹林深处,溪流潺潺,翠竹堆砌的小屋坐落一旁,屋前石桌上摆着一副上好的和田玉棋盘,黑子与白子尽在老人之手,正在进行一场惨烈的厮杀。
“父亲,淮尘启用家族布置在东瀛的暗桩,时刻监视着蛇岐八家与猛鬼众的动向,极渊内有古龙的情报也被卡塞尔学院得到了。”
“昂热必定不会放过龙类,下潜之事已经提上了日程。”
嬴善涞落下一句话,便默然站在石桌之前看着老人与自己对弈,她与嬴淮尘有着八分相似的丹凤眸内,隐有不满之色流露。
“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善涞是为你的宝贝侄儿兴师问罪来了?”
嬴天枢面含调侃的和蔼笑意,不复殿内议事之时的威严肃穆,手持一颗黑色棋子落于玉色棋盘,将本就岌岌可危的白子进一步逼入困境。
“父亲,你知道极渊之底埋藏着什么,一尊从地狱归来的皇帝,我不想淮尘遇到危险,他是兄长遗留的唯一血脉,不能陷落在该死的东瀛。”
一向温柔似水的女人表现出罕有的强硬,初代种与次代种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生物,更遑论是执掌至尊之力的白色皇帝,曾经对黑色皇帝掀起叛乱的疯子。
“你啊,平日就是太过宠爱他了,生怕他有点磕磕碰碰,一位年轻好战的王,需要一个够格的对手磨砺剑锋,才能为未来君临天下做好准备。”
“屠掉白色皇帝的遗留,淮尘也能将血脉进一步补完,昂热也会为了缔造终结龙类历史的利刃倾尽一切。”
嬴天枢继续落子棋盘,极渊之底沉眠的皇帝,那是古秦嬴氏为嬴淮尘准备的对手,正式进入屠龙世界的混血种皇帝,将在旧日皇帝的龙血下正式加冕。
“那不是磕磕碰碰!父亲,王与王之间的战争自古不死不休,我们难道要看着淮尘在腹背受敌的情况下,鏖战地狱归来的皇帝?”
蛇岐八家与猛鬼众都在觊觎白色皇帝的权与力,那个早该死在海港的亡魂,拨弄着皇与鬼可悲的命运,暗中把持着整个东瀛的混血种势力,弑王之战一旦打响,他们必定会趁此机会窃取战果。
“腹背受敌?善涞,你错了,淮尘不是一个人,他也有值得信赖、关键时刻可以托付后背的同伴。”
嬴天枢看着关心则乱的女儿,无奈地摇了摇头,帝王一人扛起山河开拓前路,但也有能够分忧的肱股之臣,不能忽略每一个值得信赖的臂助。
“我承认那是一群好孩子,但真正能在战斗上帮到淮尘的,只有那名上杉家的女孩,淮尘不会允许那个孩子踏上战场。”
根据东瀛暗桩的回禀,古秦嬴氏少帝与蛇岐八家黑道公主的感情逐日升温,“两只小怪兽”似乎天生就有着旁人难懂的默契,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命中注定。
“放心吧,善涞,没有人能干扰王与王的战争,东瀛那位沉寂数十年的皇,我会让他心甘情愿的踏上战场,守住淮尘的后方,掐灭亡魂的妄想。”
“真正的核心情报,我会让黑冰转送给淮尘,为其节省部分精力,也能提前给弑王之战做好准备。”
“他现在的心思有不少都放在上杉家女孩的身上,想必是在思考如何解决她的龙血侵蚀问题。”
啪嗒,最后一枚黑子落下,白子落入无法逆转的绝境,嬴天枢挥手一抹,棋盘上的棋子尽皆消失,有序落入旁边棋盘边的围棋罐内。
“我不知道您有什么打算,但我打算明日带人入境东瀛,如果您安排的人不行,就由我亲自扫灭影响淮尘进行弑王之战的渣滓。”
青衣裙摆微扬,赢善涞转身便走,一切风险源自火力不足,她会带着古秦嬴氏的精锐入境东瀛,任何敢影响嬴淮尘屠龙的垃圾都必须死。
“唉,想去就去吧,你想图一个心安,又有何不可。”
微风拂过竹林,老人长叹一声缓缓起身,背影没入溪边的竹屋,竹林内的一切再次归于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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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1月13日,晴,17时33分,tokyo Skytree。
橘黄色的落日余晖,为一切都带上了一丝怀旧的温情,时值周末,450米高的第二展望台上,却仅有两位客人携手漫步于玻璃走廊。
俊美无俦的黑衣少年任由女孩拉着向前走,深邃的黑眸内满是温柔与宠溺,一袭白裙的红发女孩停下脚步,依着护栏俯视玻璃墙外逐渐被黄昏覆盖的城市。
“尘君,这个世界真的很美,怎么看都看不够。”
远山覆雪,倒映在女孩玫红色的瞳孔内,绘梨衣在手机屏幕上熟练的打出一行字,不是日文,而是正儿八经的中文,一月的时间过去,血统顶尖的混血种女孩学会了少年家乡的母语。
“绘梨衣,等东瀛的事情结束,我们就去另外一个国家,又会是一番不一样的风景。”
见山,见海,观世界,女孩苍白如纸的人生由少年着墨点缀,嬴淮尘会带着绘梨衣阅尽人世间的美景与风情,她本就应该获得最好的一切,而他正好给得起。
“绘梨衣想去尘君的家乡!”
女孩抬起精致的俏脸,眸子里是溢满的期待,她的尘君很高,总是需要仰头才能看清他的脸,但是她喜欢抬头就能看见尘君温柔笑容的日子,并甘之如饴,乐此不疲。
“好,等学院的假期开始,我就带你去华夏,姑姑一定会很喜欢你。”
嬴淮尘微微俯身,不让可爱的女孩费劲仰头,脑海里浮现出数日前与姑姑赢善涞通话时对自己的调侃,声称一定要将未来的侄媳妇带回去给她看看。
“姑姑,她会,很严格吗?”
不知是怎么,绘梨衣打字的手指有些磕磕绊绊,学了许多社会常识之后,她明白了见家长的特殊含义,就像半月前她和尘君在神社见证的婚礼一样,这是为了得到家人祝福迈出的第一步啊。
“不会,善涞姑姑是一个特别温柔的人,我都没见过她发火的样子,绘梨衣那么乖巧,她一定会很喜欢你。”
“好,绘梨衣会努力!”
嬴淮尘摸着女孩的小脑袋以示安慰,估计他也想不到姑姑为了自己的安危,已经跟族内说一不二的祖父硬刚了一波,不日就要带人驻扎东瀛。
“天色有些暗了,绘梨衣,我们该回去了,晚上想吃什么?”
“尘君,鬼金棒拉面!”
“好。”
嬴淮尘牵着绘梨衣走向来时的方向,眸子望向窗外愈发浓重的黄昏,学院装备部制作的深潜器在进行最后的调试,风雨欲来,蛇岐八家与猛鬼众,怕是要按捺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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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peninsula tokyo。
“哥哥,真巧,我们又见面了。”
酒店顶层走廊,源稚生猛地回头,手上握紧的蜘蛛切出鞘,那道时常出现在噩梦内的身影,再次活生生的出现在他眼前。
“放心吧,我答应了尘君,不会对哥哥出手。”
你满意了?在见到想见的人之后呢?风间琉璃嘴角划过一丝嘲讽的笑意,似乎在指责脑海里的柔弱山中少年,对方可不将你当成弟弟,而是必须拔刀斩灭的恶鬼。
“你有什么事情?”
收刀归鞘,源稚生心底充斥着杂乱的情绪,尘君告诉过他,风间琉璃,或者说是源稚女的血统是稳定的,所谓的极恶之鬼,似乎是蛇岐八家的错误评判,那曾经死在稚女手下的同窗,又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只是一个可怜的小男孩,想要看一眼冷酷无情的哥哥罢了。”
风间琉璃依靠在门沿,举手投足间的魅惑风韵比女人还要妩媚,他冷笑一声不再与源稚生多做交流,转身进屋并拉上了房门。
“嘭。”
注视着紧闭的房门,源稚生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复杂的心绪被强行压下,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弟弟”,不管是时间还是空间,曾经那个柔弱的山中少年,似乎都离他好远好远,二人之间亲情与恨意堆砌的隔阂,就像混血种与普通人之间的无形的高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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