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熙川声音不大,看程宴的神情冷漠又清贵。
但程宴依然感觉到了一股寒意。
“我没有,是宋清殊陷害我!”他惊恐地说,甚至要举起三指发誓。
“左手,他是左撇子。”宋清殊冷冷淡淡打断他。
程宴语气急切:“你别乱说,宋清殊,你就是诬陷我!因为我挂那个照片……啊!”
照片的事是盛熙川的罩门,不提还好,提了,他就是找死。
他的左臂被盛熙川捉住,“咔嚓”一声,断了。
冷汗不断地从头上流下来。
程宴大喊:“你这是蓄意伤害,我会起诉你!”
“随意。”盛熙川冷笑一声,“现在左手已经废了,右手还要不要,你自己说了算。不要的话,我不介意帮你。”
程宴疼的又惨叫了几声,说了几句威胁的话。
周围的空气异常安静。
他这才忍着剧痛环视四周,局子里的人都识趣地回避了,周围只有楼珏父母,陆夫人,楼珏,宋清殊和盛熙川。
每个人的神色里都带着上位者的冷漠,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谁都不怕出人命,他们看他的模样,像看个跳梁小丑。
程宴这才发现,自己跟眼前的一群人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
他就算是死在这里,这些高高在上的世家依然不会有什么事。
而且,宋清殊不去无人之处害他,就把他带到明处来,让他体会被人冤枉,却无能为力的滋味。
告诉他,她过去愿意找他装修,是卖老同学个面子,实在是太抬举他。
但他把抬举当成理所应当,还敢构陷她,就是自掘坟墓。
他突然不敢喊叫了,闭上嘴瑟瑟发抖。
“你手机呢,给沈小鸢打电话。”宋清殊冷冷地命令他。
程宴不动,她便又举起了那把带血的水果刀对着他:“快点,别让我说第二遍。”
程宴这才用右手掏出手机,颤抖着手拨号,打了出去。
沈小鸢接起来,很不耐烦:“又怎么了?你就这么急?”
程宴嘴唇抖了抖,还没开口。
宋清殊先发制人:“沈小鸢,程宴说,是你指使的他害我,说只要能把我赶出国去,就让他入赘沈家。”
程宴的脸青白交加,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些话他根本没告诉宋清殊,可宋清殊说的没错,沈小鸢就是这么承诺的。
这些上位者,都知道他打得什么算盘。
他们只是看着他表演。
“不,不是我……”程宴嗫喏。
沈小鸢在那边已经破防了。
她继续歇斯底里:“是我让他做得怎么样?那些照片不就是你和莫北丞拍的,还敢做不敢当了?”
随即,又对程宴冷笑,“还有你,程宴,你算什么东西,还想入赘沈家?简直是想瞎了心了。我让你帮我做事是看得起你,你还把我照片发给你那些同事朋友,说我是你未婚妻,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沈小鸢在电话里用词无比难听恶毒,但程宴已经不觉得怎样了。
在场的每个人,包括电话里的人,都极其高高在上。
他们出生在罗马,视他如蝼蚁。
他剧烈的发抖,停不下来。
嘴唇上的血色早就退得干净。
宋清殊看着他,笑容沉静:“你看到了吧,我们这些人,哪个想拿捏你,都能把你拿捏的死死的。别的不说,你除了母亲,还有上大学的妹妹,哪个不是软肋?”
她走过来拍程宴的肩,“我原来对你是多么尊重和客气。可你这个人,不懂感恩,把这份尊重和客气,变成了捅向我的刀。”
程宴不敢作声,丧家犬一般的垂着头,这番话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有。
昔日柔弱无比的大学同学,乖乖女,此时在他面前像个魔鬼。
他们之间有天然的壁垒。
他不择手段要跻身的上流社会,连脚后跟都不给他摸。
他活生生疼晕了过去。
当然,也可能是没脸面对宋清殊,装死。
事情到了这一步基本上也就水落石出了。
程宴就医,盛熙川找人跟他谈和解,都是小事。
“我就说我女儿不会做那样的糊涂事。”陆夫人说,看了一眼盛熙川。
楼夫人附和:“话说开了就好,你们小夫妻也别吵了。”
她不知道宋清殊的打算,有心做和事佬。
宋清殊也不多言语,直到一行人出去,各自上车。
剩下了宋清殊,楼珏和盛熙川。
“我去车里等你。”楼珏对宋清殊说。
宋清殊点点头,留在原地。
对盛熙川道:“程宴没有对我用强,是我和楼珏做局。”
盛熙川:“我知道,他不敢。”
在这件事里,程宴这个小人物从来没被他放在眼里过。
他失控的是那些照片,是宋清殊和莫北丞的过往。
“那今天程宴和沈小鸢的话你也听到了,我的冤屈也算洗脱了。”宋清殊又说。
她语气平静,像在说早饭吃的什么一样,毫无波澜。
可盛熙川知道,她在生气。
就像她说的,程宴有的是软肋,想让他承认这件事是栽赃有的是办法。
但她用了这样耍浑的一招, 就是想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人淡如菊,只是她的表象。
她可是那个让沈济臣从海里游回来,丢了半条命的人。
“抱歉,那天是我没有控制住自己,乱发脾气。”盛熙川终于低头说了软话。
“我原谅你了。”宋清殊点点头,一句索取情绪价值的话都没说。
她甚至替他找台阶:“人都有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难免的。”
宋清殊的淡然成功让盛熙川愣了一下。
她如果生气发火,他可以顺势哄她。
可她没有,她平静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好像拿着刀子恐吓程宴的也另有其人一般。
盛熙川突然就不会了。
“那天的长寿面,多谢你,还有手表,我也很喜欢。”他给自己找台阶下。
宋清殊又点点头:“应该的,我嫁到盛家的半年,也多谢关照了。”
这话说的成功让盛熙川的脸色僵了下来。
他皱起了眉:“宋清殊,你什么意思?”
宋清殊神色淡淡:“我说的很清楚了盛总,这段婚姻,我不准备继续了。”
她翻包,拿了一份离婚协议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