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俞严浑身都酥了，愣愣地看着林舒清。
林舒清转身将门关上，走下来道：“谭飞是巡山员，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熬夜，很辛苦，刚才才睡下，我不太忍心吵醒他。这样吧，你告诉我你来的目的，等他醒了我再转告给他。我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现在，我先带你去村大队的招待所里落脚？”
张俞严还是直勾勾地看着她，完全傻眼。
林舒清不悦地皱起眉头：“你好？”
张俞严如梦初醒，轻咳了下，不太自在道：“不好意思，抱歉……这位女知青同志，你刚才在说什么？能把你说的话稍微再重复一下吗……”
林舒清抿唇，道：“好吧。”
她把刚才的意思重新表达，最后补充道：“因为我只是落户，暂住在他们家，所以我做不了主，不能轻易将你迎进门。我现在带你去村大队的招待所里，你在那边稍微休息，如果你不急的话。”
“不不，我不着急的，”张俞严咧开一个笑容，“不着急，不着急，那，你给我带路吧。”
林舒清点点头：“这边走。”
她的声音很轻细，但不是虚浮绵软的，还是有一股劲儿的。
这个感觉就像是冬天结了厚厚一层冰的溪水，忽然被山上的清泉冲开。
而她的声音，就是那道清泉——
张俞严呆呆地跟在林舒清后面，林舒清本来还有话要问他的，但是他这么痴傻的模样，实在让林舒清觉得被冒犯。
好在，张俞严这个态度没有持续多久，快到村大队时，他失去的智商好像回来了。
张俞严把之前跟江颜所说的情况，跟林舒清说了一遍。
结果让他有些意外，林舒清并没有如江颜那样，因为他是军人的后代而对他肃然起敬，甚至都没有多看他几眼。
很快，张俞严冒出一个猜测：“林舒清同志，你家中，是否也有军人？”
林舒清反应平淡：“嗯，有。”
“我说呢，难怪……”
林舒清道：“这么说来，到底还是一种遗憾了。不管是你的祖父，还是谭飞的爸爸。”
“是啊，”张俞严道，“可惜这封信，迟到了半年。”
“是迟到了很多年。”林舒清道。
如果早点来到，或许，谭飞的命运都会改变。
最好就是把谭飞和谭花都接走，这样，谭飞就不会在刚失去至亲时，就被马春牛和于淑芬那家人骗走当苦力，一干这么多年，供养了他们一家四口后，不被感恩，还被各种理所当然的欺凌和压榨。
张俞严听不懂：“为什么说好多年？”
林舒清淡淡笑了下，摇头：“没事。”
到了村大队，村大队里没多少人，因为都去青坑村了。
不过林舒清一眼瞧见了刚来不久的江颜。
张俞严也看到了：“江颜！”
林舒清有些意外，侧头看他：“你认识颜颜？”
江颜正在整理报纸，看到林舒清，江颜有些羞愧，她走来道：“舒清。”
林舒清握着她的手：“怎么了呢这是？你不是去青坑村了吗？怎么回九湾村了也不回来呢？”
江颜心情复杂：“等下跟你说吧。”
她看向张俞严：“你也来了。”
张俞严把情况简单一说，江颜听到谭飞很累，她不禁嘀咕：“是啊，他明明很累，我也知道的。”
“颜颜，到底怎么了，还好吗？”林舒清很是关心。
“先别问我啦，还是照顾照顾这位同志吧，”江颜冲林舒清笑道，看了眼张俞严手里的外套，皱眉，“你咋还给它拿着呢，不是说要把它扔了的？”
张俞严低头，一下子窘迫，左右张望，望见不远处一个很大号的垃圾桶，他立即跑去，把手里卷在一块的衣服扔进去。
“怎么回事呀？”林舒清问江颜。
江颜在她的耳边嘀咕嘀咕。
林舒清一愣，紧跟着噗嗤笑了，小声道：“难怪呢，我好像闻到了一股什么味，有时有，有时又像是没有，原来是……”
她说不下去了，低头笑。
江颜也笑，摇头道：“廖斌真够坏的！”
张俞严一回来，就瞧见两个大美女在这里笑，这画面，正是活色生香，太生动了。
张俞严道：“没想到你们两个人认识，关系还这么好。”
“那当然了，”江颜挽住林舒清的臂弯，“我们两个人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好姐妹，这九湾村，我们两个人是一块来的。”
“原来是这样，哎，林舒清同志落户在谭飞家的话，那你……”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呢？”江颜直接不客气道，“既然你不着急现在就要见谭飞，那不如先去招待所里面歇一歇，等谭飞醒来之后我们再来找你。”
林舒清道：“是啊，看你是一路走过来的，那你的脚一定很酸。”
张俞严点头，一笑：“我没想到谭飞命这么好，家里面居然有你们这样的两个大美女住着。哎，不如你们跟我说说谭飞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吧？”
江颜张口就道：“怎么样的人，没担当的人呗！”
“颜颜！”林舒清小声责备。
江颜哼了声，把脑袋转向一旁。
张俞严看着她们这样，皱眉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没有。”林舒清立即道。
但她知道，这句话张俞严不会信，不说的别的，看旁边的江颜就知。
“走吧，”林舒清又道，“我们带你去登记一下。”
九湾村的招待所常年没什么人住，因此空房很多，不过也很简陋，采光都不怎么好的那种。
简单登记，林舒清和江颜为张俞严领路。
不过一路上，她们两个人都在嘀咕说话，没怎么主动和张俞严搭话。
就算张俞严主动开口，她们两个人会回答，但是回答后，并没有要继续跟他延展话题的意思，两个人又继续去聊上了。
张俞严心里有些委屈，感觉被她们两个人冷落了。
林舒清用钥匙打开309的房间，回头对张俞严道：“简单打扫一下就可以住，正好，你就一袋行李，进出也方便。你先休息，等谭飞醒了，我让他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