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攸不说话，只是看了一眼宋家兄弟两人就将门关上。
将宋家两人隔绝在外。
月色漫过天璇峰的琉璃瓦，宋鹤眠捏着酒壶倚在飞檐上。
脚下洞府灯火通明，祁言与沈攸正在对弈，白玉棋子落盘声穿透结界，惊得他袖中传讯符微微发烫。
“舍得来找我了？“
身后传来冷冽嗓音，宋鹤安一袭玄色劲装踏月而来，腰间悬着的鎏金错银铃随着步伐寂静无声——这是宋家暗卫统领才有的禁步法器。
宋鹤眠反手抛出酒壶：“尝尝，管家新酿的梅子酒。“
壶身在半空凝出冰霜，被宋鹤安用剑鞘稳稳接住：
“父亲怎么会让你来天玄宗，还有那几人是谁，以他们的身手来说，我不应该没印象。“
“可惜了。“
少年翻身坐起，眼底映着洞府暖光，“你只见到了沈攸，没见到另外两人，其中有一人与书房父亲收起来姑姑的画像十分相似。“
指尖在颈侧比划，“不过他有喉结，是名男子。“
宋鹤安捏碎酒壶外的冰壳：“二十年前，姑姑在天玄宗失踪，相传是与心上人私奔然后误入禁地，不慎殒命。“
宋鹤眠：“年纪倒是对上了，说不定是姑姑的孩子。”
宋鹤安沉默，随后道：“不可能，非令入禁地只有一个结果，跟不要说一个孩子了。”
“若那孩子没死呢？“
宋鹤眠突然压低声音，
“若这些只是你我的猜测，那我便告诉你一件足以确证的事。“
宋鹤安的视线落在这个想来不靠谱地弟弟身上。
“父亲他.......”
夜枭掠过松枝，惊落几粒残雪。宋鹤安摩挲着剑柄螭纹：“若是父亲都已经确定，那想来这件事也八九不离十了，只不过，为何他们会突然出现，照你所言，他们似乎是故意接近你的。“
兄弟俩同时望向洞府方向，祁言恰在此时推开窗棂。
月光淌过他脸庞，兄弟几人皆是呼吸一窒。
“有很大一个原因，他们别有所图。“
宋鹤眠收回视线，看向宋鹤安，问道：“哥你的意思是？”
宋鹤安从怀中取出卷轴，“三日前药庐失窃，丢的却是几十年前的弟子名册，我循着痕迹追查，那弟子名册中恰好是姑姑那一届，只怕姑姑的失踪没有那么简单。“
宋鹤安的脸上一片认真，“谢家之所以与天玄宗交恶，我查到是因为天玄宗想要谢家一名弟子，具体是做什么不清楚，但就是因为这件事天玄宗才与谢家彻底翻脸。”
“你的意思是？”
从未有过的严肃在宋鹤安脸上呈现，宋鹤眠心中突然升起一丝紧张。
宋鹤安道：“我在天玄内门查到不少的事，天玄并没有表面看起来光鲜，姑姑的事只怕与谢家弟子也有所关联，暂时没有查清，我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泛黄纸页在月光下展开，赫然是宋家姑姑宋清的入宗记录。最后一行朱批刺目惊心：“癸酉年七月初七，私通外敌，逃于禁地，猝。“
“刑堂执笔人是现任掌门天隐真人。“
宋鹤安指尖点在血印之上，“而这一年，恰好是谢家与天玄交恶的那一年，我怀疑，天玄是想从谢家那里得到什么，但没有成功，最后将算计打在了姑姑身上。“
洞府内忽然传来茶盏碎裂声。
两人望去，只见沈攸佯装失手打翻茶盘，祁言俯身收拾碎瓷时，长发往一侧垂去，露出脖颈出的妖仆印。
两人眼神一冷。
“看来我们的小客人藏着不少秘密。“
宋鹤安眯起眼，“你说他们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若是没猜错的话，“
宋鹤眠细细琢磨着沈攸一开始的话，没有没有一种可能牧绅一当时的话就是真的呢？
“他们的目的多半也是为了姑姑。”
宋鹤安瞳孔骤
缩，问道：“此话怎讲？”
宋鹤眠将那日沈攸的话细细道来，又在结尾处加上了自己的推测。
“只怕是姑姑在天玄宗被贱人蒙骗，然后才出了事，那奸人便是罪魁祸首，说不定也是那人的父亲。”
宋鹤安沉默，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但看想一脸就是如此的宋鹤眠身上，他又将喉咙的话咽了下去。
这真的对吗？
宋鹤眠似乎也觉得自己的猜测非常对，他看向沉默的宋鹤安，提议道：“哥，我有一个办法。”
他笑的有几分不着调，宋鹤安心里的那股奇怪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他道：“既然他们想查，就让他们查，天玄宗最先注意到的肯定是他们，我们只需要偷偷的，”
说到这里，他朝宋鹤安投去一个眼神。
宋鹤安：“......”
并不是很想懂。
他知道宋鹤眠是个靠不住的，面对宋鹤安的话她也没有第一时间同意，只是道：“先不急，看看他们具体要怎么做再说。”
宋鹤眠深沉的点点头。
“我知道的。”
宋鹤安闻言，看了他一眼，眼底流出几分不信任。
——
蔺之抬手将半开的窗棂合拢，指尖在窗纸上轻轻一叩，布下隔音结界。
他转身时眉头微蹙，眼底闪过一丝阴翳。
祁言执白子落定天元，棋盘上星罗密布竟成九宫杀阵。
他抬眸看向蔺之，声音清冽如泉：“还在外头？“
“嗯。“蔺之在沈攸身侧落座，顺手替她理了理微乱的衣摆。
沈攸盯着棋盘，指尖黑子迟迟未落。
她微微鼓了鼓腮帮子，抬眼看向满眼笑意的祁言，细眉头轻轻蹙起。
祁言眼底笑意流转，修长手指将方才落下的白子轻轻一拨，让出半寸生机。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蔺之突然开口，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
沈攸没有接话，只是静静看向祁言。
她知道，有些事只有他能给出答案。
祁言指尖的白子在棋盘边缘轻叩，发出清脆声响。
他沉默片刻，终是叹了口气：“等师尊来了，一切自有分晓。“
蔺之欲言又止，目光落在祁言脖颈间若隐若现的妖仆印上。那血色纹路在烛光下泛着诡谲光芒，仿佛活物般缓缓蠕动。
“师兄......“他压低声音，“你是不是......“
祁言抬手止住他的话头，指尖白子轻轻落在棋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