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时已晚。
血尸来势凶猛且怎么杀都杀不死，双方弟子只能暂时放下成见。
徐长安带领众弟子抵抗血尸，一开始还行，越到后面死的弟子越来越多，大家很快就不成形了。
他们怎么劝都劝不住，只能看着那些因害怕逃跑的弟子沦为血尸养料。
齐威救下了四名辈分最小的弟子，为了保护他们，他一直没停过，险些被一只血尸偷袭，幸得纪长留提醒。
“当心身后！”
徐长安也才意识到，他一个凡人还被吊在上清台上，于是赶紧过去准备给他松绑。
未曾想解开他身上的锁仙链之际，来了一只浑身被黑烟覆盖的咒尸。
纪长留登时提醒徐长安躲开，但徐长安并没有躲，依旧在给纪长留解身上的锁仙链。
最终他解开了，那只咒尸也来了。
“不要！”纪长留大喝一声。
徐长安转眼见避无可避，闭目迎接死亡，可该来的痛觉没有出现。
徐长安睁眼时，就见那咒尸张着焦烂的五指停在了他的面门前。
还未等徐长安想通是怎么一回事，咒尸瞄准了他后头的纪长留。
一阵黑烟扫过，纪长留被咒尸卷走。
卫舒：“你说纪长留被咒尸带走了？”她看了看手里的符箓，原本黄色的符箓如今已经变黑，证明纪长留身上的那张已毁。
她再想找寻纪长留的踪迹，已是不能。
徐长安颔首：“是，那咒尸就是我们在山下活人墓遇到的那只千年咒尸。”
齐威：“它为何要带走纪长留？该不会是把他当食物，带回老巢贮存起来，饿的时候再拿出来吃？”
徐长安：“……”
卫舒：“也罢，你们先去找两位长老的下落，这里就交给我们。”
卫舒和玉衡乃天上仙，区区血尸对他们来说根本不够看。
徐长安和齐威没做停留，双双领命带着能走的弟子撤离。
卫舒变出药瓶，吞掉最后一颗姜抑给的灵力丸，扔掉瓶子，再次一头扎进血尸群中砍尸救人。
不多时，上清台上的血尸就被她跟玉衡清理干净。
获救的弟子无不鞠躬致谢。
“谢谢仙长。”
“叩谢仙长相救。”
卫舒负手：“你们且回去，将死者好好安葬，有伤治伤。我们会再去别的地方查看一番，确认是否有漏网之鱼。”
众弟子拱手齐声：“有劳仙长。”
众人开始清理现场。
卫舒耳朵尖，听到其中好些相扶离去的弟子低声道。
“上界仙人果然不一般，你刚刚看到没有，那仙术和剑法使得出神入化。”
“是啊，太厉害了！”
“对了，你们可还记得卫仙长说的仙界礼仪吗？”
“记得记得，好像是这样？”
“啊！这礼仪一做，果然境界提升不少呢。”
于是乎，卫舒看到了好些手拉着手一起下峰的男弟子，画面格外友爱。
卫舒：“…………”
“呵。”身旁突然传来一声忍俊不禁，“误人子弟。”
卫舒脾气顿时窜上来，瞪向身边的俊玉之人：“说谁呢。”
玉衡摇了摇玉扇：“不过我喜欢。”
卫舒被他弄得没脾气，“好了别腻了，赶紧干正事要紧。”
玉衡恢复正色：“那我们还是分开行动，我回无垢殿检查一下崖底的封印，再去别的地方，看看有没有别的血尸藏匿之地。你将山门上下巡视一番，见之杀之，最后寝殿汇合。”
“明白，你小心点。”
“你也是。”
两个人化作光影一左一右地飞离。
玉衡原路返回无垢殿内，依旧精细地拆解封印再进去。
他先检查了崖底封印，发现完好后，他又回到了那间石室。
四面浮雕的气派棺椁向王者一样霸气地横在石室的正中央。
除此以外，别无异常。
他刚转身要走，不料身后传来一声碎裂。
他回过身，就见四幅浮雕中，最开始被他们研究的那幅完好的，刻有仙魔大战的浮雕脱落，露出了其后镶嵌的一件东西。
他用折起的玉扇一勾，那镶嵌在棺椁壁上之物，顷刻飞入他手。
“卷轴？”他试图打开，却尝试无果，索性收入乾坤之中，化作光影离开。
卫舒这边。
她有女娲真血，女娲是大地之神。所以山脉之中，但凡有土之地她都能通过灵气获取反馈。
找了一处无人地，她便尽情释放感知力，搜索漏网血尸的下落。
果不其然被她寻到了十来只。
先后过去诛灭后，她去寻最后几只时，发现那几只正被徐长安等人围困在法阵中。
她立于一处青瓦房顶上，见徐长安等人早已灵力有耗尽之相。
那几只血尸挣脱出来是迟早的事。
她刚想出手，却听徐长安鼓舞众人道，“大家坚持一下，二位仙长还在为我等荡平血尸，我们不能拖后腿，至少这三只要解决掉。”
卫舒收势：我要出手，会不会太打击小辈们的积极性？
想当初她也曾随亲人下界游历，也曾在凡界山门住过一段时日，对凡界的一些认知比凡人只多不少。
她也曾受过长辈指点，很能理解晚辈想要证明自己的心。
所以她决定，给后辈们一个机会。
她当即坐在了屋顶上，掏出果干边吃边观摩。
后见徐长安底子不错，可其余人中除了齐威，都不大行的样子。
眼见阵法就要维持不下去，她立即用传声之法提点一二。
“七星换位，破军出，力挽狂澜，谁与争锋！”
随着卫舒的声音传去，徐长安等弟子顿时茅塞顿开，同步走位，使出剑招，找来雷火击中阵法中所困的三具血尸。
轰的一声。
血尸们原地炸裂，化为飞灰。
见状，徐长安等人都露出了胜利的欣喜。
“你们方才脑子里可有出现什么？”
“你也听到了么？”
“是啊，我也听到了。”
“据说得道时，都能听到上界梵音。难道我们方才就是那般？”
“想什么呢，哪有那么容易得道？”
齐威正跟几名弟子热议，只有徐长安下意识朝着不远处的屋顶望去。
但那里空空如也。
卫舒早已化作光影来到了不远处的阁楼里。
之所以过来，那是因为刚才她指点完几个小辈就发现有东西往这阁楼来。
可她追过来，却毫无发现。
四周书架林立，无数的卷轴跟典籍充斥着架子上的每一处缝隙，偶有偏僻的角落还能看到厚积的灰尘。
怎么看都是太元道盟的藏书阁。
那真身不明的东西跑进藏书阁，是为了盗宝吗？
刚这么想，身后传来一声警惕的低吼。
“何人在那儿？再不速速离去，休怪老夫出手无情！”
卫舒闪身去到声源的发出位置，一过去就见两名中年道长，一个打坐，一个躺。
躺着的那个明显已经神魂聚散，而打坐的那个伤势不轻。
当见到不费吹灰之力穿过自己所设下的结界进来的卫舒，黄长老先是一惊，后看清来的是卫舒，他差点老泪纵横，眼看就要行礼的样子。
“仙……仙长。”
卫舒阻止：“别说话也别动，先运功调息。”她渡了点灵力给他。
金仙之灵格外珍贵，不多时黄长老的气色就缓和多了。
黄长老当即跪谢卫舒的相救之情，卫舒则负手看了看地上已死的莫长老。
“他是怎么死的？”
黄长老眼露悲伤：“弟子也不知，藏书阁向来是由莫长老掌管。弟子同他前来，是为了请一件宝物，调查卫长老死因。弟子在门口等了许久，发现不对就进来看看，没想到刚好看到一个可疑黑影杀害了莫长老。弟子不敌，被那人重伤。只能坐下疗愈，眼睁睁看那贼人逃走……咳咳咳……”
黄长老说得太激动，一张老脸呛通红。
卫舒安抚：“我知道了，你且先休息，我去去就回。”
卫舒唰地化作光影飞出楼阁。
她凌空探查了一下周围，并没有发现可疑的邪气或者怨气所留下的痕迹。
当即又化作光影飞回藏书阁，她发现黄长老没再调息，而是站在莫长老身边，他的手中也多了一本书。
“这是何物？”她问。
黄长老显然没想到她那么快就回来了，忙问，“仙长可有找到贼人？”
卫舒摇摇头，目光落到地上的莫长老尸体上：“那人动作极快，且行事谨慎，并未留下任何痕迹。”
黄长老失望颔首，然后将手中的书呈给她。
卫舒只看了那书一眼，瞳孔亮了下紫光。那书就跟活了一样，凌空自动翻页起来。
卫舒：“唔，这书好像是本族谱。”她看到上面记录着许多相同姓氏的人名。
黄长老：“正是。”
卫舒：“你为何拿着一本族谱？”
黄长老：“不是弟子拿的，是弟子在整理莫长老的衣物时，意外偶得。”
卫舒：“除此以外，你跟莫长老要拿的宝物可有丢失？”
“弟子刚刚去检查过，东西已经没了。”
“是何物？”
“一面可以重现死者临死时景象的灵境。”
卫舒微诧：那不就跟玉衡的千面宝镜差不多？千面宝镜可以映照出照镜者的真身，还能重现死者临死前的景象。只是这个时期的玉衡还没得到千面宝镜，他得在十年后前往妖界斩妖时，被宝镜认主。
“你先料理莫长老后事，稍晚召集大家去大殿，我有要事宣布。”
“是。”
卫舒化作光影回到寝殿门外时，她被门缝里的光晃了下眼。
什么东西？
她走近，透过门缝她恍惚看到了玉衡面前正悬浮着一面七彩琉璃的宝镜。
她瞪大眼——
那是……千面宝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