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贵宾聚集在阳澄湖畔,吵嚷声越来越响亮。
他们早就想走,可是鹰卫的爪牙手持刀剑凶恶地拦着,他们哪有胆量跟鹰卫抗衡?
“我再问一遍,刚才是哪些人站在这个位置?”
鹰九戴着鹰头面具的脸庞稍稍一转,锐利如鹰隼的目光扫过去,似有一排见血封喉的暗器凌厉地袭向那些人。
不少女眷、贵公子不是惊惧地低头退缩,就是浑身哆嗦。
煞神死亡般的凝视迫出一股重如泰山的威压,让人喘不过气。
足足上百人,却鸦雀无声。
湖水涌荡的声音清晰入耳。
安和公主坐在太师椅上,悠然饮茶。
别人畏惧鹰九,她可不怕。
“鹰九,你把这里当鹰卫狱了吗?”
娇柔的声音没有火气,却充斥着天潢贵胄的优越感,以及浸淫了大半辈子的威势。
鹰九直视她,不卑不亢道:“安和公主,天子脚下发生命案,鹰卫皆可介入调查。再者,陆大夫人是太后娘娘在意的人,下官不敢有半分马虎。”
“你不必搬出太后娘娘来压本宫。沈昭宁失足落水只是意外,不劳烦鹰卫兴师动众。”安和公主冷冽的眼神透出一股强势,“本宫不想再看见鹰卫的人,滚。”
“若安和公主配合一点,便能早点让下官消失。”鹰九邪戾地挑眉,“若安和公主不配合,便要多多忍耐一下。”
言语间,听着竟比安和公主还要强势。
安和公主气得牙痒痒,娇媚的脸庞布满了阴沉的戾气。
听闻鹰九是一块又臭又硬的茅坑石,果然不假。
只是今日,他掺和沈昭宁落水一事,又是为了哪般?
“在场的都是勋贵豪族家的女眷、公子,你把他们当作犯人一般审讯,是想得罪整个朝廷吗?”她似笑非笑地眯眼,“再者,本宫邀请的贵宾跟沈昭宁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她?”
“个中缘由,彻查了便知。”鹰九寒沉道。
那些女眷、贵公子得了她的启发,同仇敌忾地叫嚷起来。
“我没害人,你凭什么不让我走?”
“沈昭宁就是个卑贱的庶人,我看她一眼都嫌多。怀疑我推她下湖,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我们的父兄在朝为官,代表了满朝文武,你想要以一己之力挑衅满朝文武吗?”
一时之间,男女贵宾义愤填膺的声浪几乎淹没了鹰九。
面对众人唾沫横飞的威胁、讨伐,鹰九的眸色越发的沉戾,没有半分惧色。
只是,群情汹涌,彻查一事无法开展。
这时,蒋柏霖犹如一颗小炮弹,煞气凛凛地冲过来。
“你们胆敢离开半步,小爷我就把他打成废人!”
“你叫得最凶,倒是走几步让小爷我看看呀!”
“还有你,你的唾沫都溅到你家祖宗的棺材板上了,你信不信今夜我就刨了你家祖坟?”
小霸王一顿猛如虎的威胁,汹涌的声浪顿时偃旗息鼓。
那几个叫得最凶的刺头好似被霜雪压垮了,蔫了。
小霸王不仅有长公主和宣平侯的宠护,而且一旦得罪他,便是一辈子也甩不掉的噩梦,把人折磨得夜夜难眠,说不定一家子都会遭殃。
这种不知何时才会结束的折磨,才是最痛苦的。
鹰九挑眉冷笑,小世子是有一点威胁的本事在身上的。
安和公主遇到这个癫狂小霸王,也只有甩袖去庄园内歇息的份。
盘问就此开始。
刚才在湖畔观看表演的所有人,必须交代清楚自己站的位置。
而且,要有身旁两个人作证才算暂时安全。
若有人作假供,即刻押去鹰卫狱。
贵宾们一个个地接受审讯,虽然遭受了天大的屈辱,但为了洗清嫌疑,摆脱这种晦气事,只能暂时压下心头怒火。
回头再让父兄参鹰九一本。
张婆子一直站在远离湖畔的地方,事发时也没靠近湖畔,因此无须接受审讯。
她的眉眼藏着浓烈的阴沉,她收买的那三个人乔装成庄园里的仆人,把沈昭宁推进湖里便迅速离开了。
就算鹰卫把兰亭庄园掘地三尺,也不可能找到他们。
鹰九盯着每个贵宾的表情,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线索。
眼见接受审讯的贵宾越来越少,他的眸色暗沉了几分。
最终结果是,五六个人比较靠近沈昭宁主仆,但他们的口供出奇的一致,他们前边还有几个人。
而那几个人,凭空消失了。
鹰九火速下令:“封锁兰亭庄园,任何人都不能出去!”
鹰卫爪牙得令,即刻去办。
蒋柏霖尚有稚气的脸庞弥漫着杀气,“谋害小姐姐的人会不会已经逃了?”
鹰九的剑眉压得极低,周身缭绕着肃杀的寒气。
突然想起,沈昭宁最大的仇人是陆家人。
一定是陆家人!
可是,陆二小姐和她的丫鬟,并未出现过。
……
沈昭宁更衣后,紫叶、冬香用几条干净的布巾把她的湿发一点点地擦干。
过了小半个时辰,乌发已然干了大半,重新梳妆。
主仆四人离开厢房,往前院走。
却有一道凄惶的惊叫声响起——
“啊!陆二小姐你怎么……”
沈昭宁和紫苏等人面面相觑。
陆清雪怎么了?
此时,大多数贵宾都在庄园里品茗、赏花、闲聊,陡然听见这惊叫声,便都循着声音过去看好戏。
陆家人最喜欢当众作戏,不看白不看。
紫叶提议:“大夫人,不如去看看怎么回事。”
沈昭宁带着三个丫鬟,跟在众人后面往柴房走。
柴房的西侧有一株桃树,小腿高的青草郁郁葱葱,五彩缤纷的花朵点缀其中,浪漫得如诗如画。
倒成了一处幽会、偷情的绝佳之地。
此时,花草里一男一女干柴烈火地抱在一起。
虽然衣袍还在他们身上,但这贴贴的姿势太辣眼睛了。
不少人发出“啧啧”的叹声,女眷们不是羞臊地遮住双目,就是嫌弃地移开目光。
沈昭宁拧眉,心里五味杂陈。
那身娇红色衣裳,分明就是陆清雪。
陆清雪再恨嫁,也不至于做出这种不知廉耻的事吧?
这时,那男子推开水蛇般缠着他的女子,整理好衣袍走出来。
“本公子只是抱抱她、亲亲她,并没有对她怎样。”
“而且是她缠着我,不让我走的。我怎么忍心拒绝她的如火热情?”
他的脸庞并没有半分被人围观的窘迫,反而一脸的春风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