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让弥悟睡在你的脑袋上。”
晏世清想安王害怕打雷应当是有原因的,不敢贸然开口问,担心会触碰到安王的伤疤。
“喵~”
听到晏世清叫自己的名字,睡在两人中间的弥悟叫了一声。
安王摸索着摸摸弥悟的后背:“好主意,这样不会太热,还能挡住一部分雷声。
这些年对雷声我的害怕已经好很多了,就是到了晚上一个人的时候会止不住的害怕。
小时候不肯好好读书,母妃一气之下把我关了起来,恰巧那天电闪雷鸣的,屋里没有蜡烛、也没有人,雨下了一夜、我也一夜没合眼。”
晏家的父母长辈都是慈爱的,从不会强求孩子做什么。
若是想玩不想读书,那便先玩个够,再看能不能静下心来学。
实在学不进去的,总有别的路子可以走。
再不行,家中养着也是可以的。
只要不出去为非作歹便可。
“圣人有云……罢了,不说这些虚的。”
晏世清隔着被子拍了拍安王:“受到那样的惊吓,你只是害怕打雷而不怕黑,已经很好了,以后若是天有雨意,你便来寻我。”
那要这么说。
安王巴不得天天打雷下雨。
让暴雨、让电闪雷鸣来的更猛烈些!
“其实我也怕黑,但是你和弥悟在这,我就不怕,毕竟不是一个人,在王府里睡觉我都点着蜡烛的。”
安王往晏世清那边靠了靠,弥悟睡觉的位置受到挤压,它不满的用爪子按住安王的脸。
“喵。”
安王拉开被子让弥悟钻进去:“我日日往你府上跑,叫人看了去对你不好。这样吧,我每天翻墙进来,你记得替我准备一床被子就行。”
别人是顺杆爬,安王不需要杆子直接跳。
晏世清:“……啊?”
安王振振有词:“不是说天有雨意就来找你吗?这一阵子雨几乎下个没停,虽说打雷的日子不多吧,但也不少。”
晏世清听出来了,安王就是不想一个人睡,他语气里隐隐含着笑意:“那我在屋底下挖个坑,你睡在里面就听不见雷声了。”
安王伸手拍了下晏世清:“好你个晏世清,人家是金屋藏娇、你可倒好,挖坑埋我?”
说着,他自己先笑了起来。
两人的笑声里夹杂着弥悟不满的叫声,像是不明白为什么大晚上的两个人不睡觉笑个不停。
-
时至立夏,正是农忙的开始时。
晏世清的大伯带回来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卫城一带,多地发生水患,地里的庄稼才发芽,就被淹了。
晏世清皱眉:“陛下不是拨款要求疏通沟渠、加固堤坝?”
晏满楼摇头,愤愤道:“这一路下去,不知道要经过多少道手,从指缝间漏出来的只够请几个老翁去做做样子!十个老翁嘴里的牙加起来还没有我一个人的多!”
人家田前脚淹,后脚城中粮商就开始涨价。
城中百姓遭了殃,粮食涨价了也只能买。
“卫城的粮商、官府都是黑心肝的!我的粮食便宜他们便想将我的全部买下,我不卖,官府就上来查我!他们想强抢!
而且他们居然还派人去农户家强行收粮!真是官字两张口!”
晏满楼把桌子拍的直响,气得不行:“他们不是赚钱,他们是害人性命!亏得我有皇商的名号在、老二家的娃儿又在府城供职再加上去的时候老二从镖局派了一队人跟着,才没叫那些人抢了粮食!”
晏世清万没想到今时今日,这些官员还敢如此明目张胆瞒报灾情、层层盘剥:“我这就进宫,禀告陛下。”
晏满楼喝口茶缓了口气:“要我随你一同进宫么?我担心写信会被他们截胡,干脆带着人强行冲出城门。
回来这一路上费了不少力气才把人甩掉,估计他们也抵达京城在想办法了。”
晏世清垂眸,晏家有不少人在江南做官,没想到那些人还敢如此……
大伯归京他们才得到消息,想必此前上报水患的折子都被半道劫下来了。
卫城太守乃是朱光禄的女婿,底下人敢这么做,少不了他的授意。
安王端着茶杯思量着:“我估摸着,如果朱光禄已经得到了消息,他应该会大义灭亲、掺卫城太守了,然后再找个顶罪的担下所有的罪责,卫城太守最多落个失察之罪。”
晏满楼:“那咱们……”
晏启听明白了:“大哥你不用出面,恒安进宫一趟便可,正好将你带回来的东西献于陛下,不用说江南的事情。”
晏满楼很快也想通了:“好好好,就这么办。”
晏世清收拾收拾,便和安王一同进了宫。
一出府两人便察觉到有人在暗中注视着这边。
上了马车,安王轻笑一声:“尚书令若是知道咱们压根没打算说,不知道会是什么神情。”
晏世清从吹起的车帘处看到两个神情有异的人,一人继续跟着,另一人调头去的方向正是朱府。
他勾了勾唇:“大约,会气的胡子都翘起来。”
晏世清让无疾马车不必赶的太快,免得朱光禄一把年纪了还得紧赶慢赶。
要尊老。
两人前脚进宫见了隆和帝,话才起个头,便有宫人通传尚书令朱光禄求见。
隆和帝瞧着眼前两人,似乎在打着什么小九九——尤其是安王,听见宫人通传时笑的有些贼。
朱光禄进来后,匆匆的看了眼神情严肃的晏世清和安王。
撩开衣袍就跪下:“陛下,臣有本奏!卫城太守祝对游御下不力,其辖内县城突发水灾,下属官员胆大包天瞒报实情。
又官商勾结,哄抬粮价,致使民生困苦,怨声载道。而祝对游竟迟迟未能察觉,实在是有负圣上厚望!恳请陛下明察,治其失察之罪,以正纲纪,安民心!”
隆和帝合上奏折,脸色沉了下去:“你说什么?朕不是命令加固堤坝、开挖沟渠么,怎么还会发生水患?”
朱光禄一听,觉出不对味来。
皇帝不知道?
再看晏世清和安王也是一脸惊讶的神情。
他们也不知?!
朱光禄险些一口气提不上来,下人分明说晏满楼回了晏府,之后晏世清和安王带了个木盒子神色匆匆的往皇宫的方向来。
难道不是来呈上证据的?
卫城来人可是说晏满楼查到了什么证据,一路上护的死死的!
朱光禄的视线落在安王手上的木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