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映同志,你最近怎么这么努力,每天都抡大勺,弄得我都不好意思整天嗑瓜子了。”李慧趴在窗口看她。
林映脑海里回想着回锅肉的做法,手上动作不停,“这几天生意不错,我还有锻炼的机会,当然要多炒几盘菜。”
李慧摇头不语,林映这个状态持续了多久呢?她想了想,大概是从没人接她下班开始的。
以前她们还会一起摸鱼吐槽崔二,现在林映连给崔二一个正眼都不愿意,戴上围裙就像拉了发条。
“同志你好。”
钟熠站在李慧面前,看她对着向后厨的窗口一直说话不禁皱眉,上次这个饭店给自己的体验感像是假的,今天他结束探亲假准备回部队,不知怎的特别想念上次吃到的四喜丸子和阳春面。
他都站了一会儿,这服务员还出神呢。
李慧慌张地转过头来,看见穿军装的男人更紧张,“不好意思同志,请问你要吃点什么?”
回锅肉的香味从后厨传来,钟熠鬼使神差地点了回锅肉和阳春面。
好的回锅肉用猪后臀肉,又被称为二刀肉,为什么叫回锅肉呢?因为肉要经过二次烹调。
“里面加了我们林大厨特制的豆豉和豆瓣酱,你看这颜色红亮,五花肉边呈现出焦黄的颜色,说明我们小林厨师火候掌握得很好。”
为了解五花肉的油腻,里面加了蒜苗和青椒,点缀在上面看着很舒心。
钟熠不是话多的人,他点了点头就埋头吃面,表情看不出他喜欢还是不喜欢。
本来这是一道试菜,结果却被别人买走,林映也不知道自己炒得怎么样,她觉得心痒痒,就站在钟熠身边等反馈。
结果她刚站在他的旁边,他就警惕地抬起头,眼里有肃杀之意,吓得她一动不动。
“有事吗?”钟熠轻轻皱眉。
林映意识到自己打扰了别人用餐,抱歉地微微躬身,“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您觉得这道菜怎么样?”
这是特地来求夸奖?
她等了很久,才等来一个轻飘飘的“好”。
——
“好什么好,我让你来海市是来学习的,不是让你来当街溜子的,明天是最权威的面包大师主讲,你小子居然要请假!”
老包恨铁不成钢,恨不得上前把这臭小子扇醒,但是他不敢,也舍不得。
仲青城油盐不进,往外收拾行李,这几天他们辗转了两个招待所,不停地听讲座,在他看来这所谓讲座就是把五分钟的干货稀释成两小时。
“您老人家有这点时间不如睡一觉,昨天你听老式面包制作时都差点打鼾了。”他在旁边如坐针毡,第一次有这么强烈的丢人感。
老包尴尬地咳了两声,从桌上拿一个橘子剥,装作很忙的样子。
“年纪大了精力比较差,这很正常嘛,你小子别岔开话题,明天请假去干嘛?”
“探亲。”
仲青城没什么活着的亲戚,好有一个舅老爷都在国外没回来,他没有亲戚可探望的。
“你们这学习的劲头还很足啊,这两天我去这边的黑市逛了逛,了解了一下行情,他们这里的一块手表比我们那边便宜这个数。”
胡大哥伸出三个手指,“要是没票,可能会贵个几十块钱,不过就算价格再高一点都有人买。咱们不愁销路,愁的是货源和票。”
在家乡他有自己的门道,但在海市不一样,几乎两眼一抹黑。
仲青城心中有主意,“哥,我之前让你找的地方你找到了吗?”
“那地方还用找?”
夜深,破庙里是不是传来男人们激动的声音,“我就说是一张梅花六,你小子不行。”
“少废话再来!今天刚发工资,我有的是钱。”
机械厂的工人聚集在这里赌博,门口坐着一个男孩放风,他打一个盹的时间,等抬起头时就发现面前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
不等他大声发送信号,嘴里就被塞进一颗大白兔奶糖。
“小孩儿别吵,我进去玩两把。”
身陷赌局里的人没有理智,他们根本听不见门口的动静,等他们发现屋子里多了个人时,仲青城已经坐在位置上,手里拿了张牌。
“几个兄弟,我是来走亲戚的,听见老王说你们这有个局,手痒痒就来试试。”
里面有个男人暗骂:“肯定是守锅炉的那个王瞎子,不然咱们厂子有几个老王会嘴巴大。”
这仲青城就不知道了,他胡乱编造的一个“老王”,反正每个厂都有一个姓王的工人。
“你想玩啥?”
“猜大小。”
一晚上,仲青城赢了十几张工业票,他巧妙地输了十块钱不到,却给人一种他运气一般的感觉,而赌徒最喜欢这样的队友。
“明天咱们还找你玩。”
仲青城递了一支烟,“明天我想见见别的世面。”
就这样,他用了一个星期转遍了海市几大工厂的赌局,用十几块钱换到了四十多张工业票。
他把这些工业票交给胡大哥,接下来的事不需要他的参与。
“放心,这一趟哥少不了你的。”要是没有仲青城,胡大哥肯定有别的办法,但是这种办法成本更小更保险。
在赌桌上,钱是通货,票证不太行销,尤其是工业票,谁家都不会动不动添大件,根本没这个条件。
所以哪怕是赢了这么多工业票也只会被人调侃运气差,不会引人注意。
仲青城没想到讲座最后一天自己会遇到沈家人。
沈隽黑着脸将沈小宝拖在地上,沈小宝在地上哀嚎,“杀人啦!”
周围的人围观过来,沈隽觉得脸疼,威胁沈小宝道:“你再嚷嚷就别问我要一分钱。”
果然,地上的人像死猪一样一动不动。
仲青城躲在暗处看着,看他们最终走进了机械厂。
他不急着离开,找了一个眼熟的“赌友”,问沈隽的事。
“那个是我们厂长的乘龙快婿,不过他老家忽然来了个打秋风的弟弟,惹得我们厂长千金不开心,最近两人正吵着呢,那个弟弟不是省油的灯,之前跟我们出去赌钱,输了仗着他哥的身份就不给钱,我们不乐意带他玩,他就去野赌场。”
“那种连胳膊腿都能当赌注的赌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