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林陌正要休息,忽然听见了隔壁门被打开的声音。
借着楼道的光影,她看见有人停在了自己门口,几秒钟,又离开了。
那个方向,只有可能是邓文哲。
林陌来到窗边,楼下停着一辆车,过了一会儿,邓文哲出来了,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夜里十点了,邓文哲怎么会这么晚出去?
林陌眨了眨眼,没多想,她放下帘子,准备去洗漱。
下一秒,玻璃上好像有个白色的影子一闪而过,像是透过窗户站在她面前。
是一双淡蓝色的眸子,在悲伤的看着她。
然后被落下的窗帘遮住了。
林陌惊叫一声,踉跄的后退,可再看过去时却什么都没有。
怎么……怎么回事?
林陌的手控制不住的发抖,眼泪莫名的落下,她顾及不上为什么会哭,壮着胆子再一次掀开帘子看了过去。
可是空空如也。
什么也没有。
刚刚是她的幻觉吗?
林陌捂着心脏,慢慢的松开帘子。
邓文哲察觉到目光,抬头往楼上看了一眼,窗帘刚好落下,没有人。
他收回视线,想到刚刚那个蛋糕,很好吃,很甜,他很久没有吃这么甜的人了。
这个林陌,让他想起了见过的某个人,他们两个人,都很像。
——
今天都知道海城的大人物要来,所以今天这场宴会参加的人不少。
接踵摩肩,筹光交错。
方从文听说邓文华回来了,把那边婚礼的事都暂时放下了,特意赶来和沈砚会和,窦临也一起随之出席。
李蒙就是邀请沈砚的李家太子爷,不到三十岁的男人,满脸痘痘,肥肥油腻,眯着眼睛站起来时很让人反感。
尽管背后有乔家,可李蒙见到沈砚还是不敢造次,上赶着敬酒:“沈总,一听说您来江城,我感觉我家简直都蓬荜生辉了!”
窦临悄悄跟方从文说:“他的意思是,这家酒店是他家的。”
方从文低声嗤笑:“一个破酒店,也值得拿出来说?还真是见识短。”
沈砚没接他的酒,李蒙一怔,头一次被人这么下面子,但看见沈砚那双晦暗不明的眸子也就忍住了。
太子党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更何况是江城和海城之间的区别,而李蒙甚至根本不在沈砚的圈子里,他属于自立门户,白手起家,不用仰仗任何人,就算要比也应该是跟李蒙的父辈是一条分界线。
这种人,最难惹。
如果不是乔司非逼着他邀请沈砚,他何必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李蒙视线忽然一转,看见门口的来人时,眼睛顿时一亮。
“小哲,到蒙哥这儿来。”
邓文哲看过来时,第一眼先看到的是沈砚。
他还是没怎么变,不过沉稳老练了许多。
沈砚他们也认出了邓文哲。
方从文的眸子危险的眯起来,低声道:“这小孩儿怎么这么眼熟?”
窦临说:“邓文哲,邓文华的弟弟。”
“长这么大了?”
“是啊,都七年了。”
邓文哲走过来,低垂着目光,不敢看沈砚的眼睛。
他来之前不知道,沈砚也在这里。
他们全家都亏欠沈砚,他的哥哥更是背叛了沈砚。
沈砚却很平静,他似乎是想到了,毕竟当初邓家举家出国,就留下了一个小三生的儿子,这儿子后来没了消息,现在想想,估计也和乔司脱不了干系。
上次见这小孩儿,也才十一二岁。
李蒙道:“小哲,快给沈砚哥问个好。”
邓文哲迟疑着,缓缓抬起头,看见沈砚凉薄目光的一瞬,又急促的,垂下了头。
沈砚笑了一下,看向李蒙:“为难一个小孩儿做什么,我也不差这句好。”
李蒙愣住,忙笑着打哈哈,拍拍邓文哲的肩膀:“好,是我安排不妥了。”
沈砚看向邓文哲,他记得,以前还没出那些事之前,邓文哲经常到公司找邓文华,小孩儿身体不好,常病恹恹的。
宋清如就常给这孩子带蛋糕,这是宋清如在意过的孩子,所以他不想为难。
沈砚离开了,李蒙谄媚的跟在身后,邓文哲这才敢抬眼看着他的背影。
如果沈砚在这儿,是不是她也会在这儿?
邓文哲下意识的抬眼看向别处,找那个白色的纤弱的身影,可是……什么都没有。
窦临靠近,声音微低:“不是不敢看吗?”
邓文哲浑身一颤,垂下了眼,鼓足了勇气,问出了从进来就想问的话:“那个姐姐……没有和沈砚哥一起来么?”
窦临一僵,他知道,邓文哲说的是谁。
宋清如以前对邓文哲很好,大概都是不受父亲母亲喜爱,所以同病相怜。那时候宋清如每次见他都是先问他饿不饿,他其实不是没饭吃,只是不想回那个家吃,私生子本来就不受待见,生母拿了钱就离开了,只把他丢在父亲这里。
而宋清如带给他的蛋糕都是很甜的,那是她亲手做的,其实主要是做给沈砚的,他清楚,自己只是沾了沈砚的光。
所以他羡慕,羡慕沈砚,有一个这样温柔真诚的人爱他。
每次去找哥哥时,其实,他都是想见宋清如,宋清如是唯一对他好的人。
只是这几年他一直被乔司放在东城上学,海城的事情他很久都没有消息了。
邓文哲见窦临没反应,小心翼翼的试探问道:“窦临哥?”
窦临回过神来,目光有些黯淡:“她不会来了。”
邓文哲心中一空,身形微晃:“什么意思?”
不会来了是什么意思?
她和沈砚离婚了?
沈砚怎么会和宋清如分开?他们两个人那么恩爱,怎么会分开?
当初沈砚得了大病,宋清如日日夜夜的陪着他,她那么爱他,肯定不会主动离开……所以,是沈砚抛弃了她吗?
太多的问题,让邓文哲一下子乱了神。
直到窦临的一句话,像一把刀,把所有混乱都的思绪都一刀切断了。
“宋清如三年前,就去世了。”
一瞬间,血液凝固了。
邓文哲呆住,嘴唇哆嗦了一下,半晌才喃喃出声:“去世了?”
窦临叹口气,没再说话,跟着方从文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