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来的第五天,他们的肩膀都磨出血了,二蛋和张虚若还好,肩膀只是磨破了皮,并没有出血,但离出血也没几天了,不管抬木头还是扛木头,肩膀出血是必须经历的过程。
几人都是咬牙硬撑着,父亲给几人抹了药,并劝说他们再忍忍,用不了几天肩膀上的伤就会好的,好了以后干什么活都能好了。几人听了父亲的话,都觉得暂时还能忍,可王大力不行了,别看他长的五大三粗的,可没一点毅力,他实在不能再忍了。
第二天一上班,他去找梁队长,见到梁育才就说:“梁队长,你也把我安排去扛小径木吧,你看我的肩膀都出血了,我实在受不了啦。”
梁队长不高兴的说:“你的肩膀出血了?他们几个人的肩膀也出血,就连许殿英刚来时也一样的出血,我的肩膀当年也出过血。我们不是一样的咬牙硬挺过来了吗?你让我给安排轻松一点的活,我告诉你,没有!”
王大力急赤白脸的说:“那你咋把二蛋和张虚若安排去扛小径木了呢?你咋不安排我去呢?你这不是偏心吗?”
梁育才生气的说:“我是队长,我有权安排工人的工作,我看他俩身子骨太弱,没你们有力气,安排他俩轻松点的活怎么了?你这样的大体格子还攀咬他俩,你好意思吗?”
王大力还犟道:“我不管,反正你得给我换个轻松点的活。”梁育才彻底怒了,“你不管?我也不管,你要是想干,你就得在上楞组干,不干,你马上走人。你这种人,连自己的老乡都要攀咬?你不配在我的小队当工人。”说完转身走了,理都不再理王大力。
王大力被梁队长一顿训斥,也来了脾气,在背后骂道:“你训我?老子还不干了呢,猪八戒摔扒子,不伺猴。”说着恨恨的回宿舍了。
晚上,父亲来到职工宿舍,对王大力说:“大力,你真不干了?”
王大力恨恨的说:“不干了,不受这个窝囊气了,我就是要饭吃,也不在这个地方干了。”
父亲说:“好,大力,即然你不干了,我也不勉强,你是我招来的,你来时带了多少钱,我给你。”说着就去兜里掏钱。
王大力也真是不害臊,腆着脸说:“我来时在家带了两万块钱,都花完了。”
父亲拿出张五万块钱的票子递给他说:“这是五万块钱,你拿着,余下的三万就算你这几天的工钱。”
王大力不知羞耻的说:“我干了五天活,就给三万呀?”
柳清河看不下去了说:“大力,你的工钱不应该由虎子出,再说咱刚来时孙主任说过,要是试用期没满就走了,是没有工钱的,虎子给你三万块钱就够意思了,你不要再胡搅蛮缠了。”王大力自知理亏,也不再做声了。
第二天早上,梁育才见了父亲问道:“王大力真的要走?”父亲说:“让他走吧,这小子没一点骨气,老想偷奸耍猾的,就是留下他,以后也不会消停,别再带坏了旁人。”随后又说:“我给了他五万块钱,一会儿就打发她走。”
梁育才道:“这小子今天早上找我了,说让我给他安排个轻松点的活,我没同意,他还攀咬二蛋和张虚若呢,我没惯着他,把他训斥了一顿就再没理他。”
父亲一听说:“这小子真不是个好东西,要是让二蛋和张虚若知道,还不恨他一辈子。”
梁育才又说:“走就走吧,我也给他拿五万块钱,你一会儿让人给他送去,他干了五天活,累够呛,肩膀也出血了,我不忍他就这样回去,花钱买个安心吧。”随后又问父亲:“别的人没事吧?”“别的人没事,明天还有一天试用期就过了,他们干活就更有劲了。”
父亲接着又说:“对了,二蛋和张虚若要是没有你,他俩还真够呛坚持下来。”
梁育才道:“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父亲说:“我心里有数。”梁育才笑着说:“有什么数呀?是不是想请我喝酒呀?”父亲也笑了“请你喝酒?美的你。”
父亲叫过柳清河来,递给他五万块钱,对他说:“你去把这钱给王大力,这是梁队长给他的,是梁队长自己的钱,说他干了几天活,没功劳还有苦劳呢,虽然孙主任说中途走的人不给工钱,但他不忍心看着他就这样离开。你把钱给他,把他送到汽车站再回来上班。”
柳清河接过钱感慨的说:“你和梁队长都是讲义气的人,自己拿钱给他,一般人真干不出来,以后跟着你们干,我心里高兴。”
柳清河回到宿舍,王大力刚要去汽车站,柳清河把五万块钱递给王大力说:“按理说,他俩不应该出这钱,虎子是看在乡里乡亲的面子给了你五万块钱,梁队长看你干了这么长时间活,肩膀兜出血了,他不忍心你就这样离开,他俩都是讲义气的人,都是有良心的人,这十万块钱够你一家人花一个月的了,回去好好种地吧?我回去干活了。”
说完转身走了。听了柳清河的话,王大力也有些后悔了,是呀,两人凭什么给自己钱呢?可是两个人偏偏给了,而且一给就是五万块,在农村一个月也见不到五万块钱。这说明了两人真是讲义气的人,是有良心的人,是个值得深交和追随的人,可自己偏偏就错过了。他有点恨自己了,他往自己头上狠狠敲了一拳。然后把行李往肩上一抡就去了汽车站。
七天的试用期结束了,他们都成功的挺了下来,梁队长给四个人放一天假,让他们去林场招生办去,办理入职手续,四个人高高兴兴的去了林场招生办。
到了招生办,孙林海看了他们一眼说:“恭喜你们,成功的度过试用期,现在给你们办理入职。”随后便一一的给四人办理了入职,当办到张虚若时,孙主任笑道:“你叫张虚若?”
张虚若回答:“是。”孙主任又问:“走的那个人叫王大力吧?”张虚若还是回答:“是。”孙主任笑着说:“王大力?大力的人累跑了,张虚若?虚弱的人倒是挺了过来,有点意思。”
几人一听也都笑了。办理完入职,孙林海又在抽屉里取出四把钥匙对四人说:“这是你们新房的钥匙,你们自己去吧。”
四人刚要走,孙林海又说:“记得把你们的户口关系迁出来,我好在这给你们落户口,等户口落完,你们就是真正的工人了。”四人一听都很高兴,总算是挺过来了,刚要走,孙林海又说:“等等,你们几个人谁上过学?”
四个人中只有张虚若一个人上过私塾,有文化。张虚若便道:“我父亲是私塾先生,从小就教我识字。”
孙林海又问:“会打算盘吗?”张虚若回答:“会。”孙林海对旁边的女工作人员说:“拿个算盘来,考考他。”
那个女工作人员从抽屉里拿出一把算盘来,递到张虚若手里说:“你坐下,现在我出几道算术题,你用算盘算一下。”
接着她出了一道算术题,张虚若算盘打的啪啪直响,三下五除二就算了出来,女工作人员点点头,随后又出了一道题,张虚若还是几下子就算出来了,接着又出了几道难题,张虚若照样没费劲都算出来了。
孙林海望向女工作人员,她又点点头说:“不错,算的又快又准。”孙林海满意的对张虚若说:“你先留下,其他三人回去吧,明天继续到原地上班。”三个人看看张虚若,不解的走了。
三人走后,孙林海问张虚若:“你在哪个学校上的学?是什么学历?”
张虚若回答:“我没上过学校,从小父亲就教我识字背书。”
孙林海点点头,递给他一支笔,又把一叠纸推到他面前说:“你写几个字。”张虚若接过笔写道,
读书非易又非难,
只在男儿力量间。
过了海边还有海,
望穷山处又重山。
青春竭力何辞苦,
黄卷潜心莫放闲。
自古广寒应有路,
桂枝原不择人扳。
写完推给孙林海,他拿过来一看,不由的赞道:“好漂亮的字。”又看了一遍诗,同样赞道:“诗也好,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首诗应该是明人伦文叙的劝学诗吧?读书非易又非难,只在男儿力量间,说的多好!”
张虚若也不禁高看了他一眼,回答道:“不错,正是明朝大家伦文叙的劝学诗,孙主任好渊博的知识。”
孙林海得意的大笑道:“非也、非也,这首诗正是我年轻时求学的座右铭。”随后又对张虚若说:“行了,以后你就在贮木场检尺队工作吧,也不用回去扛木头出大力了,早知你是个有文化的人,何苦受这七天的罪,咱们就缺你这样年轻的文化人,唉,人才难求呀!”说罢摇了摇头。
张虚若忙说:“孙主任,咱们什么样的文化人都要吗?”孙林海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说:“也不是什么样的文化人都要,但只要写字工整、会打算盘算账的人都可以。”
张虚若问道:“女人也行吗?”孙林海回答:“当然行了,检尺队可大多数都是女同志呀。”
张虚若忙说:“我有个女同乡,无论写字还是算账都比我强,她可以吗?”
孙林海说:“哦,她比你还强?你把她叫过来看看,只要年纪在十八岁和四十岁中间就行。”张虚若说:“我现在就写信让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