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商议,三人一致同意,由马周起草章程,三日内向乡民公示,十日内启动土地拍卖,尽快筹措启动资金,开垦更多的农田。
说话间,几人信步走到了河岸另一头,观察山匪和谭家上下挖渠的情形。
眼见这群人抡着锄头、扛着土筐,一锹一锹地挖着浅浅的沟渠,敬川摇了摇头:“这效率,太低了。”
“他们本就不是正经的力工,加上工具又原始,能做到这步已经不容易了。”马周叹了口气,“除非你能弄出什么类似铁犁的神器。”
敬川眼睛一转,忽然笑道:“神器没有,但新工具却可以搞一个。”
“新工具?”马周和薛德音同时一愣。
“某打算设计一款畜力挖沟机具,用两头牛拉动,装上铲斗和吊具,一天能挖上百米的渠。”敬川说着,目光中闪烁着一种机械宗师特有的兴奋,“简单的机械结构,省时省力,效率顶得上百个民夫。”
薛德音听得啧啧称奇:“此事若成,怕是真能惊动天下啊。”
感慨之后,他又提议:“除此之外,还需尽快出台流民及山匪归耕的政令,让更多的人参与到荒地开垦中来。”
“这事好办。”敬川拍了拍胸口,语气直接,“工钱三十文日结,一日管两餐,顿顿有肉味儿。这么好的待遇,某就不信那些流民不来!”
马周嘴角抽了抽:“肉味儿?这待遇未免太好了吧?”
“比起开垦出的田地价值,这不算什么。”敬川一脸笃定,“咱们要的,不仅是地开出来,还得让这些人愿意留下来,扎根生活,这才是根本。”
听到这话,薛德音与马周对视一眼,均点了点头。
试验田上,阳光洒满荒地,几人的心中多了一抹说不出的期待。
暮春的绛州,春风拂面,但此刻裴三儒心中的怒火却丝毫未减。
他在自家厅堂内来回踱步,手里紧攥着拂尘,恨不得将它折成两截。
“敬川此子真是欺人太甚!”裴三儒一声怒喝,脚步顿时停下,怒视着面前低眉顺眼的仆役,“先是逼某捐赠,再是杀鸡儆猴,如今居然拿几块盐碱地诓骗某的钱财!真是气煞老夫!”
说着,他重重一甩拂尘,满脸戾气:“传某的话,速速召集绛州城内所有士绅议事,某倒要看看,这敬川还能嚣张到几时!”
仆役见状,连忙应声退下。
半个时辰后,绛州城内的几位士绅家主已齐聚裴家议事厅。
这些人个个衣着华贵,气派非凡,虽有富有贫,但都在绛州一地声势不小。
裴三儒将自己遭遇的种种屈辱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言辞激愤:“老夫堂堂裴家家主,在刺史府外苦等半日,才勉强见到敬川一面。
可这个年轻小子不仅毫无尊长之礼,还明目张胆地打压谭家,对我等士绅更是全无敬畏之心。他甚至还要用那片盐碱地骗取我们的钱财,简直荒唐至极。”
此言一出,厅中士绅纷纷变了脸色,义愤填膺。
“盐碱地?”一位年纪较长的士绅冷笑,“区区盐碱地,也敢号称能种庄稼?还要拍卖三十贯一亩,这根本是哄骗乡里。”
“这敬川年纪轻轻,居然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又有人冷哼道,“谭家一案分明是杀鸡儆猴,意在立威。如今却拿我们士绅开刀,他这是要坐稳刺史之位啊!”
“没错!谭家既然被打压,那下一个岂不是我们?”
众人群情激愤,厅堂内瞬间炸开了锅。
见时机成熟,裴三儒重重拍了拍桌子,厉声道:“诸位,事到如今,我们已经无路可退了。此子若继续嚣张下去,日后哪还有我们乡绅的活路?今日必须要联手,与他斗到底。”
“裴家主所言极是。”一名身穿月白长袍的士绅站了出来,眉目间满是寒意,“不如我们联名上书朝廷,弹劾敬川打压乡绅、诓骗钱财、扰乱农务、纵兵行凶、勾结豪族……这些罪名条条可循,只要能在京中掀起风浪,刺史之位就得不保!”
“不错,若能联络京中官员上奏朝堂,此事更有胜算。”
“敬川既然将谭家作为刀下鬼,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众人纷纷点头,随即开始商议具体上书事宜。
不多时,又有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人走到场中,沉声提议:“诸位,光是弹劾恐怕还不够。
某建议,派人将他计划在盐碱地种庄稼的事情散布出去,让绛州百姓都知道此子的荒唐行径。
只要百姓对他失去信任,他这刺史之位还怎么坐得稳?”
此言一出,众人再次哗然,纷纷表示此计可行。
紧接着,又有人提出更为阴毒的建议。
“单凭弹劾和流言,怕是来不及。”一名身形消瘦的男子冷冷开口,“依我看,不如派人亲自去那片荒地探查一番,看看这敬川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若真能抓住他什么把柄,那就是最好的证据。”
“对!”裴三儒闻言一拍大腿,眼中露出一抹阴鸷,“只要拿到证据,我们便可将他一击致命。”
就在此时,坐在角落的一名老者阴沉着脸,缓缓开口:“诸位,这些法子都不错,但成效未必立竿见影。若要速战速决,某倒有一计。”
众人一听,纷纷将目光投向他:“崔家主有何高见?”
崔家家主缓缓抬眸,眼神锐利如刀:“绛州城外的云丘山上,可是还盘踞着一批山匪。这些人穷凶极恶、手段残忍,若能与其稍作联系……那敬川还能有命在?”
听到这话,厅堂内瞬间一片死寂。
片刻后,裴三儒沉思片刻,低声道:“此计虽冒险,但却最为高效。敬川虽然有些手段,但终究太年轻,不知天高地厚,若能除掉他,我等也能免去后顾之忧。”
另一位士绅听罢,迟疑着问:“可万一此事被朝廷查到,牵连太广,我们该如何自处?”
裴三儒冷冷一笑:“只要做得干净些,便不会留下一丝痕迹。况且,敬川若真能活着,他才能继续咄咄逼人,危及我等。”
他这句话仿佛点醒了众人,厅堂内逐渐响起了附和的声音。
“此计可行!”
“既然如此,就速速安排妥当!”
“联名上书之事与流言齐头并进,至于云丘山的事,裴家主便由你亲自联络吧!”
一时间,整个议事厅杀气腾腾,所有的士绅全都将矛头指向了敬川。
就在这群人筹谋密议时,谁也未曾想到,敬川的计划正在有条不紊地推进中。而这场正与邪的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