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众人摸到了刺史府旁的一处幽暗胡同。雨点淅沥,偶尔打在泥地上,发出轻微的啵啵声。
苏有力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回头低喝:“点火,把这府邸烧得亮堂点。”
一名小弟战战兢兢地凑上来:“二当家的,火绒湿了,点不着火……”
苏有力闻言,翻了个白眼,冷笑一声:“你们是真笨,来,爷教教你们什么叫技术。”说罢,他掏出一支火折子,那是敬川上次赠送的“神器”,点燃方便,一吹就着。
若是敬川此刻亲眼目睹自己亲手送出的宝贝,如今竟被拿来烧自家府邸,只怕得气得跺脚骂娘。
火折子果然不凡,雨中也能瞬间点燃火把,火焰跳跃得无比欢腾。
“二当家的,这火折子也太好用了!”手下一边点火一边感叹。
“少废话!动作利索点,别让巡街的官差发现。”苏有力一边催促,一边吩咐:“点火箭!全都射进院子里。”
片刻后,十几只火箭腾着火光划破夜空,接连射入刺史府中,竟给这雨夜平添了几分烟火气。
火星四溅间,苏有才和苏有力麻利地爬上围墙,准备看看火攻的成果。
结果这一瞅,两人脸都快皱成一团。
与他们预想中的鸡飞狗跳完全不同,刺史府内的护卫懒散得如同刚从泥潭里捞出来的咸鱼。
院内的兵丁们正围着一张破桌子摇骰子,那掷骰盅的手腕子转得飞快,根本没把火箭当回事。
火箭带来的火苗才刚刚跳起几缕热气,就被几个揉着睡眼的仆役浇了个通透。
那些仆役手持造型怪异的竹筒,从院中大水缸抽水,几下便把火苗打得灰头土脸,毫无威胁可言。
“头儿,没事儿,贼人估计早跑了。”一名仆役恭敬地向赌桌旁的一名头目汇报。
那头目连骰盅都懒得放下,只是挥了挥手:“跑就跑了呗,别影响某这把。”
两个兵丁被随手派去府内府外转了一圈,心不在焉地巡视了一遍,随便看了几眼便靠在墙角睡起了回笼觉。
墙上的苏有力看得直咬牙,嘴里憋出一句:“该死的鬼天气!”他觉得若不是这雨,这帮兵丁怎会如此好运?
苏有才拍了拍他肩膀:“二哥,咱要不再点几轮火箭?”
“点个屁!”苏有力压低声音骂道,“火箭是越点越湿,这雨一准跟咱们八字不合!”
苏有才想了想,忽然提议:“那咱干脆直接进去砍吧,先取那刺史项上人头,再放把火,燃起来的气势就够大了!”
苏有力眯起眼,刚想点头,突然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他俩连忙低头隐入墙头阴影中,静观其变。
脚步声由远及近,是两名披着蓑衣的巡街官差。他们一边走,一边无精打采地闲聊。
“哎,这雨真烦,脚都泡软了。”
“别抱怨了,咱可比刺史府那帮混账强,至少不用淋雨灭火!”
话音未落,苏有力和苏有才对视一眼,差点没憋住笑。
官差走远后,苏有力拍了拍苏有才:“兄弟,今夜虽然下雨,但也算是占了天时地利,让兄弟们冲一波。”
“兄长英明!”苏有才应了一声,随即挥手示意手下进攻。
手下们动作麻利,几步抬出两架矮梯,贴着围墙立稳。
山匪们猫着腰鱼贯而入,动作那叫一个娴熟,像是翻这墙翻得格外有心得。
然而,就在最后一名小弟翻墙的时候,远处的树上传来两声怪异的鸟叫——“咕、咕……”这声音像极了半夜听见鬼哭狼嚎,直让人头皮发麻。
这两声“鸟鸣”还没落地,刺史府内原本懒散如咸鱼的护卫们忽然一个激灵,立刻抄起身旁的长木棍,戴上铁盔,整装出动。
仿佛那声音是催命符,一下子把他们从梦里打醒。
山匪们前脚刚踏入院子,后脚就和护卫们撞上了。
护卫们穿着结实的铠甲,举着长木棍,步伐虽不算灵敏,但胜在齐整。
有几名勇猛的山匪,二话不说就劈头砍了过去。
可惜这一刀下去,护卫只是脚下踉跄,身子晃一晃,铠甲连个印子都没留下。
“直娘贼的,这铠甲也太硬了吧!”墙头上的苏有力心里咯噔一下,但嘴上却高喊:“兄弟们别怕,继续砍!再硬的龟壳也有裂缝!”
兄弟们一拥而上,刀光闪处,铠甲上蹦出无数火星。
然而不管怎么砍,对方硬是没倒下一个。偏生反击时,那长木棍带着呼啸的风声,砸到人身上,疼得骨头都跟着颤。
“奶奶个棒槌,这护卫看着笨,力气咋这么大?”一名小弟惨叫着倒地,刀也甩出老远。更离谱的是,旁边两名兄弟用力过猛,竟把自家铁刀都给震断了。
墙头的苏有力看得直皱眉,忍不住骂了句:“这是刺史府还是铁乌龟窝?爷们全给铠甲砸懵了!”
“兄长,某直接下去剁了这帮铁壳乌龟。”
苏有才见自家兄弟被对方护卫揍得节节败退,脸色涨得通红,撸起袖子就要往下跳。
“急什么。让弟兄们再上,往第三进宅院冲。别白死,能给咱争一炷香的工夫,就值了。”
苏有力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朝身后的队伍比了个手势。
紧接着,又有二十来个精壮的山匪提着刀嗷嗷叫地冲了上去。
这一拨跟之前的可不一样,全是云丘寨的精锐好手,手脚麻利,招招致命。
苏有力的算盘打得响:只要他们能把前院的护卫都拖住,自己就有机会冲向后宅,完成刺杀。
果然,院子里的动静越来越大,护卫从四面八方赶来增援。
刺史府瞬间灯火通明,所有能站得住的地方全站满了人,乌压压一片。
“快,第四进宅院!”
苏有力见时机成熟,不再犹豫,招呼苏有才一道,顺着墙头和屋顶直奔后院。
到了第四进墙头,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心头一沉。
这地方果然戒备森严,三四十名护卫齐刷刷地站成两列,手里提着明晃晃的长刀,盔甲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尽管前院闹得鸡飞狗跳,这群人却稳如泰山,显然是在保护最重要的人。
“兄长,这仗打得太窝囊了。”
苏有才低声骂了一句,“连对方的刀枪都没让他们拔出来,咱兄弟就折了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