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娘被长孙皇后这“自来熟”的举动搞得有些诚惶诚恐,紧张的连心跳都落下了几拍。
她深呼吸了几次,调整了下思绪,这才小声说道:“皇后娘娘谬赞!宛娘为娘娘备了几床鸭绒衾,还望娘娘莫嫌寒酸了。”
“哦?”长孙皇后一听,顿时来了兴致,“呈上来。”
说罢,一名宫女将鸭绒衾郑重捧上,长孙皇后认真观瞧了一番,目露凝光:“此衾果真是鸭毛所制,产量如何?造价几许?”
她只是瞧了一眼便知这鸭绒衾对大唐来说,又会是一件过冬的奇物。
要是每户百姓都能有上这么一床衾被,冬天哪儿还至于有冻死人的事情发生。
“现在刚开始尝试,产量很少,等到秋冬季节,想必能日产百件。除此之外,这鸭绒还可以做袍子,保暖舒适,不输于狐裘。”
宛娘说到这里看了眼身旁的敬川,顿了顿又道:“至于这造价……目前还居高不下。但是,要不了三年,就可以降低到两三贯左右。”
长孙皇后一听,脸上全是惊喜之色:“两三贯,那岂不是说我大唐的子民全都可以用得起?”
宛娘悠悠点点头:“是的,此物搭配那白叠子花,或许可保我大唐再无饥寒。”
长孙皇后再也没法淡定:“此话当真?”
宛娘笃定的点点头:“昨日,民女已命人在庄子上种下十亩白叠子花,鸭苗也养了近千只。如果效果可以,便可推广至周边的庄子。相信要不了三年,大唐百姓便可全用上这两种物什过冬。”
长孙皇后激动的紧抓着宛娘的手不放:“如此说来,这可是奇功一件,‘郡君’的封赏都有些说不过去了。”
宛娘连忙出言宽慰:“圣上的封赏已经太厚重了,宛娘诚惶诚恐。”
她满含深情的看了看敬川解释:“这鸭绒、白叠子花也全都出自小郎君之手,宛娘不过是代为践行罢了。”
长孙则是白了敬川一眼道:“小川这孩子,三代单传,母亲早逝,父亲去年也不幸捐躯,婶娘就把他托付给你了。”
宛娘满是疑惑道:“皇后娘娘,您怎会是小郎君的婶娘?”
到现在她都想不明白,小厨神--首席幕僚--江小郎君--皇后侄子这些头衔都是怎么串到一起的。
敬川一听,知道这是要进入正题了,他连忙说了句:“臣想起来了,后厨还炖着汤呢,臣先告退!”
说完,他不待长孙二人同意,转身遁走。
长孙皇后:“……”怒其不争.jpg。
宛娘:“……”,你怎么把我一人落这儿了,说好了夫妻要共进退呢!
长孙皇后看着敬川灰溜溜的背影,有些哭笑不得。
这孩子平时看起来甚是机灵,怎么到了自己的事情上却怂成了这副德行,简直令人无语。
她看了眼宛娘,略微整理了下思绪,这才悠悠说道:“圣上与敬公乃是多年的同僚。敬公更是在去岁,舍身护主,这才保全了圣上与诸多朝臣的性命。大唐才有了眼下的太平。”
宛娘疑惑道:“敬公是……?”
长孙皇后意味深长道:“敬公就是你那小郎君的先父啊!”
宛娘喃喃道:“敬公——江小郎君,这也对不上啊!”
长孙皇后笑道:“傻孩子,有没有可能,江小郎君他原本就姓敬呢。”
宛娘开始思考,她突然觉得一向灵活的脑子,此时有些迷糊:“江小川……敬小川,敬刺史!”
她惊恐的瞪大了双眸:“婶娘是说,小郎君他就是敬刺史!”
长孙皇后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宛娘瞬间亚麻呆住了:有才、有力以前可是还行刺过刺史公呢,原来这家伙一早就潜伏到了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她回想着和敬川相识的过往:
先是敬川自荐做厨子,接着是靠烤鸭让苏记起死回生,再到靠羊肉泡馍扳倒裴记、郑记几家酒楼,再到后来的圈地养鸭……
再想想他那懒懒散散、玩世不恭的模样,这怎么看也不像是刺史公该有的表现啊!
长孙悠悠替敬川圆场道:“敬川新上任,总是要想方设法的了解民情,才能针对性的施政,他这也是迫不得已,才对宛娘隐瞒身份,还望宛娘莫怪。
如果实在要怪的话,就怪我这个当婶娘的给他的担子太重了吧。”
长孙皇后的话都说到了这里,宛娘也不能再说什么。
她只是突然知道了敬川的真正身份,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本来面对薛德音这样舅舅级的人物都已经够让她有压力的了。
如今再添上郡公、刺史、皇权这一系列的帽子,这让宛娘多少有几分畏惧。
或者说,她对刺史夫人这样的身份不敢有太多的奢望。
沉思良久,宛娘才悠悠说道:“宛娘只是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如此高贵的出身罢了。”
长孙皇后笑着宽慰道:“这有什么,夫妻两人在一起,最难得的就是两情相悦,至于出身门第,那些都是次要的。”
说到这里,她又想起了自己和李二当年的旧事:“想当初,本宫和二郎门第也并不般配。但二郎却依旧是不管不顾。他总是借着探望兄长的名义,私下与本宫相会,到后来更是力排众议,让本宫做了王妃。”
她意味深长的看了宛娘一眼,继续道:“敬川那臭小子,才华倒是有几斗,但人却单纯的很,没什么坏心思。他对你是真心的,这比什么都重要。”
宛娘没想到,皇后娘娘会和她说自己的旧事,一时间倍感亲切:“多谢婶娘开导,宛娘受宠若惊。”
长孙皇后见时机差不多了,这才开始步入正题:“敬公对圣上有恩,圣上原本是想放其在绛州历练一番就调回长安的。”
她顿了顿,继续道:“再者,敬家三代单传,如今就剩了这一棵独苗。本宫原本是想……”
说到这里,她又瞟了眼宛娘:“原本是想将长女许配与他,好为敬家开枝散叶的,可如今……”
说到这里,长孙皇后故作深沉的长叹一声。
宛娘心里咯噔一声,连忙追问:“皇后娘娘是反对敬川和宛娘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