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多和二皇子看法一样,认为这不过是又一场技不如人的较量。
但也有人觉得奇怪,七皇子素来沉寂,在这宫里只是个充数的存在,怎么就惹到李小寂头上去了?
可不管心里如何想,如何猜,在面上,众人都当无事发生的样儿,关起门来,安分的过着自己的日子,省得惹祸上身。
书房里,皇帝端坐着,李小寂坐在他对面,正在泡茶,这还是言国出事后,二人第一次心平气和的见面。
原本,皇帝打算在李小寂入营前一天召见他,说些心底话,免得孩子多想,但被七皇子这事一闹,父子二人倒是提前对上了。
可也多亏了七皇子的蠢,让他得以看清李小寂的心,这孩子确实没白养,无论何时,都不曾动摇过对他的信任。
“父皇,请喝茶。”李小寂泡好一杯茶,递到皇帝面前,皇帝笑着接过,看着他脸上尚未消退的青紫,不由得道:“老二出手也太狠了点。”
这么好看的脸都舍得下狠手去揍,叫他忍不住担心二皇子成亲以后的生活,或者,得挑个彪悍点的能镇得住二皇子的正妃?
“父皇这话倒叫儿臣不好意思了,毕竟儿臣也没手下留情……”李小寂尴尬的笑笑,抿下一口茶。
想起二皇子的猪头脸,皇帝憋笑,道:“那是老二该的,他那个性子再不改改,迟早会闯出大祸,只希望这次的事能让他长个记性。”
这话,皇帝说得,李小寂却不能听进心里,二皇子为何如此行事,明眼人都清楚,若真顺着皇帝说二皇子不好,可就要倒大霉了。
想着,李小寂干笑一声,道:“这事儿臣也有错,待二皇兄情绪平复下来,儿臣定亲自上门道歉。”
“吵架打架乃手足至亲常事,父皇不必烦忧,我们很快又能和好,何况,二皇兄本性不坏,那天也不过是一时冲动罢了。”
话语间,李小寂又给皇帝倒了杯茶,始终不让他的茶杯空着。
皇帝抿下一口茶,没再提这事,兄弟间闹矛盾,便该兄弟自行解决,他已经表了态,便不需要再多插手了。
但想起仍在接受审问的七皇子,皇帝便是一阵烦躁,想了想,盯着李小寂的眼睛,道:“阿寂,这几天朕一直没来看你,也不曾召见,你心中可怨?”
“怨!”出乎皇帝意料的,李小寂十分干脆的点了头,但不等皇帝做出反应,便又笑着道:“可儿臣怨的不是父皇不见儿臣。”
“儿臣清楚身为帝王,多有身不由己之处,言国一事,儿臣固然伤心,可父皇的心里又何尝好受?”
“孟国嚣张,瑜国迟早要如数奉还,在那之前,父皇要顾虑的,要周全的,是儿臣难以想象,更难以触及的险阻。”
“光是试图去感受,儿臣便为父皇难受了,又怎会心存怨恨?儿臣怨的是,父皇不足够相信儿臣对您的爱,若您相信,又何必愧疚?”
话落,李小寂站起身走到皇帝身边,半跪在地,将头靠在他的膝盖上。
皇帝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没有说话,半晌,轻笑一声,道:“阿寂,倒是父皇想左了,今日说开,可还会再怨?”
“不会。”李小寂说着,也笑了起来,蹭了蹭皇帝的手心。
气氛正好之际,李小寂抬头,面露诚恳的道:“父皇,接下来,您和儿臣要走的路都很艰难,但无论您要做什么,儿臣都会一如既往的信赖您。”
“自然,儿臣也希望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您亦能信任儿臣,不受奸佞挑唆,不看他人多面,只看儿臣的心。”
皇帝眉头微蹙,盯着李小寂的眼睛,深吸一口气,道:“好,今日这番话留在心底,过后不必再提,若足够相信,又何必反复确认?”
李小寂听出了皇帝的意思,微微一笑,这就好办了,察觉到他的情绪的大奸臣系统挑眉,怎么的,又要摧毁一个人的信念吗?
开诚布公的谈了一场后,李小寂和皇帝的关系更为亲近了些,也获得了更多恩宠,旁人看着十分嫉妒。
而宣子庆在知悉了七皇子一事的真相后,当下便赶到了李小寂身边,握住他的手,这才是手足至亲,无猜忌,无动摇。
在李小寂的地位再度抬高了些的时候,嫉妒的人中不乏理智尚存的,猜测皇帝如此优待李小寂也有做给各国看的意思。
言国皇室只余李小寂一条血脉,优待对方,怎么都比苛待对方来得好。
更别提中部的一些国家和言国曾有过姻亲关系,他们看在眼里,自然会感到满意,如此,也便利瑜国争取更多的盟友。
外界的变化,正被严刑拷打的七皇子无法获知,承受不住酷刑的他只想坦白一切,不愿再遮掩。
即便这对南衣来说是背叛,但他只有活下去,才有再见南衣的那一天,何况依着南衣的本事,便是被父皇设计了,也会有办法脱身。
七皇子交代清楚后,行刑的人便停下了动作,太医则给他治好伤,伤势稍微稳定些,他便被人秘密送出了皇宫。
皇帝亦开始了新的布局,命人利用七皇子和南衣的联系渠道,透了一些假消息过去。
这孟国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瑜国,瑜国再没半点反应,岂不是要被人骑在头上了?
是以,瑜国皇帝决定把“回礼”弄得大一点,而这需要瑾国的配合,便又给瑾国的摄政女王写了信。
派人去送信后不久,皇帝收到了一个好消息,那便是穆令尔的父亲弄来了一只孟国的新型火器,已经派人送到皇宫了。
经历了不知多难的过程,沾了不知多少鲜血,颜色已然变化的新型火器到手,皇帝立刻命相关人员研究。
待做出详细图纸后,便发给瑜国的各友好国,争取人手一份。
物以稀为贵,便是孟国再有更多的新式武器,只要各国仿造的速度够快,便也不惧什么,倒要看看孟国还有多少底牌。
做完这些,瑜国皇帝以个人名义给莒国皇帝写了信,规劝对方并入简国,时不我待,有些决定当趁早做下。
而莒国皇帝直到收到瑜国派人送来的孟国新型火器图纸,才打开了吕应扬写来的信,及瑜国皇帝的私信。
一目十行的看完,莒国皇帝看着挂在墙上的地图,陷入了回忆中,枯坐一夜,终是下了决断。
他原本就是王,若非季王糊涂,又怎会轮得到他登位,如今不过是回到原来的位置,于他而言,有什么损失呢?
龙椅坐久了也就那样,还不如他当猛王时来得自由自在,想带兵打仗就带兵打仗,想带发妻去玩便带发妻去玩。
只要莒国子民无忧,能在乱世中拥有更多的生存保障,放手皇位并不是件难事,便是列祖列宗怪罪,他也一力承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