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真有几个合适的人选,身家清白,品相一流,擅长琴棋书画,和文武双全的大公主也有共同的话题可聊。
且皆性子内敛,无甚欲念,又受家族环境压抑,注定不能有大的成就,到了大公主身边,无论是个性还是背景都能受到绝对压制,不怕他们翻了天。
将来好便好,可一直追随在大公主左右,不好嘛,若是好聚好散,待回到旻国,旻国皇帝也不是不能给他们一份前程,领个闲职,安稳余生。
忽然,洛锦的脸出现在旻国皇帝的脑子里,叫他颇有些遗憾,其实论相貌,论能力,再论品性,洛锦也是个合适待在大公主身边的人。
可惜洛锦跟着南衣去孟国了,而对方已经和南衣建立起了紧密的联系,在任务完成前,断不能终结,只能算了。
何况洛锦是他的暗卫,结束南衣那边的事情后,仍得继续为他效命,贸然送到大公主面前,难保不会有派人监视她的感觉。
是以,旻国皇帝摇了摇头,放弃了洛锦这一备选,注意力放回了方才的人选身上。
横竖大公主人已经在旻国了,不如趁热打铁,挑个时间把选好的男子送到她现在居住的府邸,适不适合的,相处过后才能知晓。
“这样吧,过两天我派人把他们教好了,便送到你那儿,你先试着处处,合适就留下,不合适且送回来,我再给你挑更好的。”
“至于其他,你不必费心,你若选定了,决定留下的人从头到尾便是你的了,是燃国人,不会再和旻国有任何牵扯。”
“当然,若他们没了利用价值,你又不想留在身边碍事,也可送回来,旻国不缺那几块地给他们终老。”
旻国皇帝说着,已是做好了决定,即刻就能安排起来,竟是不打算给燃国大公主拒绝的机会。
他很快就要做父亲了,有了舒嫔这一个,便会有下一个,而她也该赶上来才对,似他们这样的人,后嗣传承尤为重要。
特别是大公主,她所得来的一切皆是一步步咬着牙吞着血拼来的,无人可动摇,亦不敢妄动心思。
但没有子嗣的她,便如同没有根基的城池,看似坚不可摧,却不知何时便会彻底崩塌。
即便她不喜生育一事,想要收养义子义女来作为继承者,也是不牢靠的,亲生的尚且有不与自己同心同力的时候,何况是非亲生的?
东部容国前些年闹出的乱子,那般惨烈的代价,还不足以警醒世人么?
听着旻国皇帝的话,大公主轻叹一声,没说答应,但也没有反对,她内心里是抗拒男女一事,更无意情爱的。
可旻国皇帝说的也是事实,她一日没有嫡亲血脉,一日便会被群狼环伺,待她年华老去,体力不济,就会被他们吞吃干净,分毫不剩了。
这会儿,她也到年龄了,合该考虑一下未来的事,未雨绸缪,有备无患,好过急匆匆的行事,再被人钻了空子。
且她信得过旻国皇帝,能被他送到她身边的人,别的不说,至少家世清明,身份恰当,那留在身边试一下也无妨。
或许,试着试着她便不再抗拒了,若缘分适宜,碰上了合心意之人,成家立业,享一享常人都能享受到的家之欢乐,也是一种新的体验。
但若仍是抗拒,那便去父留子,送对方金银房契,助他远走高飞,从此再不相干,彼此都干净。
想到这里,大公主点了点头,在旻国皇帝眉眼含笑的时候,冷不防的落下一子,瞬间堵住了旻国皇帝的去路。
“原来你在这儿等着我啊。”旻国皇帝说着,快速做出应对,两人又进入了专注博弈的状态。
几盘棋下来,燃国大公主皆是以输了一子而惜败,却并未恼怒,只笑着道:“兄长惯是会用棋艺欺负人。”
“承让承让!”旻国皇帝微微一笑,示意大公主起身,并对外吩咐宫人端来茶水点心,两人好坐着再聊一会儿。
茶水点心摆好,宫人们来了又退,全程安安静静,不曾发出半点动静,但也有人大着胆子偷看了大公主一眼,眼里闪烁着亮光。
大公主怎会察觉不到这人的小动作?但嗅觉敏锐的她清楚此人并无恶意,看她的眼神和街上的百姓差不多,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旻国皇帝看破不说破,看那内侍的年纪,不过是小孩子心性,不当在意,过于追究,反倒失了身份。
喝着茶,吃着点心,大公主舒服的呼了口气,却又在想起什么时,尴尬的拍了拍脑袋,道:“瞧我,差点把这事儿忘了。”
“什么事?”旻国皇帝顿时严肃了起来,以为大公主要跟他说的是很要紧的事情,脑子里不禁闪过好几个可能。
却见大公主从怀里掏出一个做工精巧刻着“平安喜乐”字样的长命锁,不由一愣。
将长命锁递到旻国皇帝面前,大公主浅笑一声,道:“听说了舒嫔的事,正巧要过来,便给我那预备降生的小侄子准备了礼物。”
“此乃母子锁,可分作两个,一为‘平安’,二为‘喜乐’,到时,母亲戴一个,孩子戴一个,两人都能得到祝福,寓意也好。”
“就是我来得匆忙,未能再做仔细挑选,还望兄长不要嫌弃这份礼物来得稍显草率又不算金贵。”
旻国皇帝接过长命锁,在大公主的示意下,将之分作两个,眼神不由一暖,她还是那般的贴心,竟连舒嫔也考虑到了。
要知道舒嫔有孕以来收到的礼物多是给她腹中胎儿的,给她的很少,他虽有注意到这个问题,但不曾放在心上,左右他给她的赏赐已经足够。
估计舒嫔收到长命锁的时候,该是欢喜的,毕竟西部最传奇的女子也记挂着要给她一份礼物呢。
将长命锁收好,旻国皇帝一笑,道:“既然提到了舒嫔,可要见一面,和你那小侄子打个招呼?”
“不了,我一身血气,兄长龙威鼎盛自是不惧,龙胎生而不凡,终究年幼,恐冲撞了,只管把心意传达到便可。”
大公主摇摇头,拒绝了旻国皇帝的提议,给他倒了杯茶,便起身在书房走了走,目光忽的落在书架上的一个画轴上。
“兄长最近可有作画?”大公主说着,指了指那个明显是新出现的画轴,有些好奇里面的内容。
“……”旻国皇帝不由自主的咳嗽了一下,那是他的最新画作,画的却是李小寂在他面前展露真容时的场景。
他清楚自己和李小寂之间不过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但却在无意识的时候画出了对方,本该毁掉,却又有些不舍,便将之收好了。
若不是今天被大公主看到了,恐怕他还想不起来要烧掉画作这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