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勇审问那名侍女的时候,建宁府府衙后院。
“王爷,我们的人假扮盗匪已经把冯大人的外甥扣住,从他身上搜到了这个。”一名讲武堂的武官快步走进李云天办公的厢房,把一个精致典雅的锦盒放在了李云天的面前。
李云天打开锦盒后不由得微微一笑,只见那颗被严仲从他手里抢走的猫眼宝石静静地躺在里面,他知道杨宇的老婆今天去了冯府,看来是把这颗猫眼宝石当做礼物送给了冯勇的夫人。
如果杨宇知道严仲是从他手里抢来的这颗猫眼宝石的话,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恐怕就连送出这颗猫眼宝石的青木明义也不会想到,这颗小小的猫眼宝石竟然会在短短的几天内接连被人转手,进而搅得冯勇不得安宁。
其实,早在李云天来建宁城前,讲武堂的人就已经在暗中监视着冯勇和杨宇,因此两人的家里一有风吹草动李云天就会得到通知。
因此冯夫人让他外甥带着猫眼宝石离开后就被讲武堂的人给盯上,按照李云天的要求装扮成盗匪将其绑架,连蒙带吓使得其很快就如实交代了内情,并把那颗猫眼宝石也交了上去。
说起来,李云天带着这颗猫眼宝石纯粹是无意之举,这颗猫眼宝石是青木明义上次来小琉球岛所带的众多礼物之一,夹杂在他所带来的那些贵重礼品中。
按照李云天的要求,青木明义所带来的礼物皆已经登记造册,然后送到京师讲武堂的仓库进行存放,后来因为要微服私访为了安全起见带上了它,万一遇到什么麻烦事情的话说不定能用其来脱身。。
李云天这次之所以没有把这颗价值连城的猫眼宝石献给宫里是因为其与上次在青木明心宅院里所发现的那些财物不同,那些财物属于明军水师的缴获物品,而是这颗猫眼宝石是青木明心用来收买他的贿赂品,性质完全不同,如果后宫的人收了的话岂不是表明对青木明心的认同。
而且,李云天知道猫眼宝石能到青木明心的手里肯定经历了一番腥风血雨,具有不祥之兆,所以他才没有将其送到宫里而是登记造册后准备存放在京师讲武堂的仓库。
现在看来李云天猜得没错,这颗猫眼宝石确实是一个不祥之物,短短时间里接连经过了严仲、杨宇和冯勇三人值之手,而且都使得三人因此陷入了困境中。
“冯大人是否知道此事?”望了一眼那颗猫眼宝石后,李云天不动声色地问向身前的那名武官,他觉得冯勇并不是那种要钱不要命的人,故而感到这件事情里有着一丝蹊跷之处,以冯勇的势力肯定已经知道了这颗猫眼宝石是严仲从他手里夺走的,断然没有理由冒如此大的风险去将它藏匿起来。
“据冯大人的外甥交代冯大人并不知道此事,是冯夫人背着冯大人暗中收下的这颗猫眼宝石。”那名武官闻言向李云天一躬身,沉声回答,“卑职觉得他好像并没有撒谎。”
“先把冯大人的外甥扣下。”李云天闻言微微颔首,他就知道冯勇绝对不会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随后向那名武官吩咐了一句,这颗猫眼宝石或许将成为杨宇和冯勇之间的一道无法消除的隔阂。
虽然是冯夫人私下里收的猫眼宝石,但冯夫人与冯勇本身是一个整体,因此冯夫人收受礼物与冯勇收受并无区别。
冯勇现在就算是想将猫眼宝石还回去也没有机会,而杨宇肯定认为是冯勇将其收下的,一定会在上马村一事上为其开脱。
倘若冯勇不替杨宇说话的话,那么杨宇肯定会把冯勇收受那颗珍贵猫眼宝石的事情捅出去,而李云天正好可以坐山观虎斗,让他们自相残杀。
“卑职明白。”那名武官向李云天一拱手后快步离去,前去将冯勇的外甥安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有意思!”李云天望了一眼静静地躺在锦盒里的猫眼宝石,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或许这颗猫眼宝石将会使得上马村一事演变成为福建行都司内部的一场纷争,届时杨宇和冯勇肯定会围绕这颗猫眼宝石展开一番激烈的交锋。
当然了,为了达到两人相斗的结果,李云天肯定会对这颗猫眼宝石紧追不放,逼得两人不得不反目。
那颗猫眼宝石很可能是严仲从李云天手中强夺的消息很快也传到了杨宇的耳朵里,这使得杨宇脸色刹那间就变得苍白,万万想不到里面竟然有如此惊人的隐情。
杨宇恨不得狠狠给严仲几记耳光,这个混蛋招惹谁不好偏偏敲诈勒索到了李云天的头上,这岂不是找死。
不过,杨宇想要修理严仲的愿望恐怕要落空了,因为李云天抵达建宁城后不久严仲就被福建行都司衙门的人抓起来关进了都司衙门的大牢里,即便是杨宇也无法见他一面。
除了严仲外,那些原本关在建宁右卫卫指挥使使司衙门大牢里的赵老三等人也被都司衙门的人带去了都司衙门的大牢,都司衙门正式接手审理上马村的冲突事件,这使得杨宇心里七上八下,忐忑难安。
李云天驾临建宁城的事情给了杨宇极大的震撼,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来李云天是冲着上马村的事情来的,他也想化解眼前的这道难关,可是他连李云天的面都见不着又谈何化解?
杨宇原本以为冯勇会把那颗猫眼宝石退回来,可是等了两天也没见冯勇有什么动静,心中顿时感到非常意外同时还有一丝窃喜,认为冯勇想要吞了猫眼宝石。
毕竟那颗猫眼宝石属于难得一见的宝贝,连杨宇都动心了想必冯勇也会被其打动,这意味着冯勇肯定会在上马村的案子上帮他,要不然岂会收下如此烫手的山芋?
想到这里,杨宇原本紧张的心情顿时得到些许安慰,在上马村一事上他现在唯一能依仗的就是冯勇,只要冯勇能保下他的官职那么他才不会管严仲的死活,最好能用严仲的命来平息此次的事态。
俗话说的好,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夫妻尚且如此,更何况严仲只是他的小舅子而已,他自然不可能与严仲一起陪葬,而且上马村的事情是严仲惹下来的自然由其来背黑锅。
为了讨好李云天,杨宇也给张老憨家送去了一份贺礼,张老憨本不想收可杨宇是他的顶头上司他岂敢违拗,毕竟现在杨宇还是建宁右卫的卫指挥使。
虽然收下了杨元派人送来的贺礼,但是张老憨在聪明人的指点下留了一个心眼,一转手就把杨宇和建宁右卫的官吏送来的贺礼原封不动地捐给了福建行都司衙门。
张老憨现在可成为了建宁城的名人,民间传说其与李云天之间有着不错的交情,故而建宁府的官商纷纷不请自来,争先恐后地派人给他送来了三儿子的新婚贺礼,这使得张家门庭若市,由于送来的贺礼太多不得不存放在族里的兄弟家里。
按照保守的估计,此次张老憨收受的贺礼总价值已经超过了一万两银子,他一下子由一名赤贫的军户成为了建宁府有名的富翁。
这使得原先想要向张家加收二十两银子作为聘礼的亲家家里顿时就着急了,谁都看出来张家要发达了,于是那个亲家也顾不上脸皮,连忙赶到张家与张老憨商议张家小儿子与其女儿之间的婚事,决口不再提那二十两银子的事情。
张老憨比较好说话,可张老憨的妻子却对亲家忽然之间加收聘礼的事情耿耿于怀,很显然亲家属于那种贪慕虚荣的人,而且比较爱财,一旦这门亲事成了的话那么以后还指不定如何向张家狮子大开口。
其实,不知不觉间张老憨的妻子就已经有了门第的观念,很显然张家以后肯定将成为建宁府的大户人家,因此张家老三的亲事不能就这么草草地结了,再怎么也要找个门当户对的人。
因此张老憨的妻子向亲家提出建议,张家可以把他女儿娶进门,而且也会送上一笔丰厚的聘礼,但是他的女儿只能当妾,至于正妻她已经托人给赵家的老三说亲。
虽然亲家的脸上有着难以掩饰的失望,但他知道张家现在的身份不一样了,岂会娶他一个平民的女儿当妻子?因此欣然允诺了这门亲事,毕竟张家给的聘礼非常丰厚足够他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张老憨妻子托付的媒人很快就给张家老三找了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是建宁府当地一个豪门大族家长支的嫡女,据说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温婉贤淑,知书达理,正合张老憨妻子的心意。
张家全都是大字不识的白丁,以后家里的财政事务等事宜肯定需要一个张家信得过的人来操劳,而那个豪门大族家的女儿无疑是担此重任的最佳人选。
那个豪门大族已经通过媒人放出话来,只要当晚张老憨等人喝剩下的那坛美酒作为聘礼足矣,而且他们已经准备了丰盛的陪嫁。
为此,张老憨的妻子感到非常得意,如果搁在以往的话不要说与那个豪门大族结亲了,这种事情简直想都不敢想。
与此同时,张老憨的妻子也弄明白了为何那个豪门大族想要喝剩下的那坛美酒,有人传言那酒是专门供宫里的御酒,市面上禁止买卖即便再有钱也买不到,只有朝廷上的那些高官显贵才能承蒙宫里的皇上、太后或者皇后赐这种御酒,能正大明光地拥有这种御酒可是一件非常值得炫耀的事情,被看成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得知张家老三的亲事发生变化后,李云天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虽然张老憨妻子的做法有些爱慕虚荣,但这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况且张家确实需要一个受过良好家教的人来主持大局。
不过,为了避免张家的人在经历了这场突如其来的富贵后在纸醉金迷中迷失了自我,李云天准备离开建宁府的时候要好好地敲打他们一下,他可不想张家的人以后在当地打着他的旗号为非作歹,那样的话可就有违他帮张家一把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