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若飞？你几时回来的？”
“杨厂长，好久不见了！”
梅若飞当年也是轧钢厂的一员，之后跟着丈夫郝建邦失踪。
杨桐心里一咯噔，这个时候梅若飞过来轧钢厂，别又闹出不愉快来！
小王秘书心领神会的，绕了一圈远路，熟门熟路的来到办公室，给郝拥军弄醒过来。
“王秘书，杨叔找我有事儿？才睡下呢！”
“唔，那位梅老来了，还...还跟着一个女人，三四十岁的年纪。”
这种提示已经很明显了。
该来的总会来，再狗血的剧情上辈子也见识多了。
“谢谢你通风报信，你先走吧！我洗漱一下。”
小王秘书感激的从另一侧门离开。
杨桐带着梅老就到了。
冯德才原本不想跟来的，但是厂里一把手都在，自己这个二把手没理由离开。
这可是定海神针般的梅老，虽然是私事。
人的名树的影，他爹冯老都不敢正视的存在。
此时站在水池边洗漱的郝拥军自然看到了站在梅老身旁的女人，可惜他不但没见过梅若飞，家里连一张代表身份的照片都没有找到过。
“小子，没想到老头子会过来吧？”
“唔。”
“唔什么？这个时候还在刷牙？你这工作积极性不行啊！”
“唔！”
“我等你！”
“唔。”
几个人走进办公室，原本凌乱的环境已经被整理整齐。
隔壁办公室里还能听到此起彼伏的鼾声。
冯德才站在门沿边看了一眼，笑着摇头。
梅老顺手从桌上拿起一摞整理好的图纸翻阅起来，看得很认真。
他知道这些图纸对如今的国家有多重要。
这上面每一笔每一划，都可以创造巨大的收益。
甚至可以赚取外汇。
“这就是你们研发的脱毛机？订单几时交付？”
“明年二月上交1500台。”
“目前为止，进度怎么样？”
“刚开始每天只能完成八十台的样子，还要由专人进行测试，目前没有次品出现，一切按照图纸上的数据严格组装。”
梅若飞虽然不是工程师，但是失踪的时候她也达到了五级焊工的能力。
至于郝建邦从小耳濡目染，上手很快，虽然没有系统的考级，但是属于被上头破格特招的技术型人才。
将洗漱用品放回原处，郝拥军自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瞧女人。
“拥军，还记得她是谁吗？”
“她是谁啊？我怎么知道？您该不会给我雇了个阿姨吧？”
“放屁，这是你妈！”
“呵呵，是吗？怎么证明？我可是一张照片都没有的，您随随便便找一个人过来，告诉我，这是你妈？合适吗？”
“拥军！”梅若飞想要上前，伸出双手。
“阿姨，别激动，喝杯茶吧！”
阿姨？
他叫我阿姨？
亲生儿子不愿意认自己！
“她就是你妈！我可以担保！”
“得了吧！有事儿说事儿，我挺忙的，没空玩认亲的戏码。我要是当初随着我爷爷去了，现在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吧？”
梅若飞的双手悬在半空，她没想到大儿子会说出这种话来。
心里想到过各种见面的场面，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妈妈知道错了...”
“打住吧！我过得很好，将来会更好，你们就别来打搅我得正常生活了，我已经习惯了没有你们的生活。”
每一个字都像是重击一般敲打着梅若飞的胸口，她感觉到胸闷的感觉。
十六年都没想过要回来省亲，现在回来认儿子，算怎么一回事呢？
梅老重重的叹了口气，这样的结局他早就预见到了的。
当初梅家人都在京城，也一样不曾有人主动去寻找孩子，特别是青黄不接的那几年。
郝拥军不想继续待下去了，换了一身工服，转身走出办公室。
梅若飞脸上的样子，让他想起了上辈子的父母，就是这般的冷漠。
对，就是冷漠。
永远不觉得自己错了，错的都是别人。
生你出来就是对你最大的恩情，你该懂得回报，花你的钱享受你的孝心就是给你面子了，其他不需要额外的付出。
“你去哪里？”
“不用上班吗？不上班吃什么？亲情管饱是不是？”
连续几个问题丢过来，梅老不愿意继续待下去了。
“梅老，拥军十几年来受了不少苦，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也是可以理解的。”
“都是自己造的孽，怨不得别人。走吧！”
“爸爸...顾大家舍小家难道做错了吗？”
“如果你们真的是顾大家舍小家也就罢了，可是你们做到了吗？这么些年，郝建邦完成了多少技术成果？有郝拥军一半多吗？他还只是16岁的孩子啊！或许他说的没错，你们不去打搅他，他或许会活得更幸福！”
梅老步履蹒跚的走出办公室，头也没回。
梅若飞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自己的选择，即便再苦再累都要咬紧牙关。
一边是丈夫，一边是大儿子，她两难抉择啊！
杨桐负责将梅老送回车里，冯德才只得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清官难断家务事。
郝拥军面无表情的来到车间，那里有一间为他预留的组装间，他要在这里，将尸检台临摹出来。
随着一声“哐嘡”的动静，郝拥军假模假式的拿着焊枪站在那里。
“拥军，这是你一晚上的成果？”陈智看到尸检台的时候，也是双眼一亮，那上面的焊接痕迹还很清晰。
“熬不住了，让人把这东西送去鼓楼派出所，交给姓岑的法医交收。师傅，你办公室没人的话，我想小睡一会儿！”
“你自己的办公室呢？不方便？”
“唔。”轻轻地应了一声，陈智没再刨根问底。
郝拥军今天心情不佳，不光是那两抹黝黑的黑眼圈。
李奎勇带着后勤部的人手，将尸检台裹上红布，抬上卡车，随车前往派出所。
梅若飞最后还是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带着希望来的，带着失望走的。
既然父亲没事，她留在这里也毫无意义，该回西北去了。
研发接近尾声，她必须陪在丈夫身边共同进退，同时她也有些担心小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