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霖旭拉住我的手,他刚好收了线,迎着春日的暖阳笑着说,“我在呢,没跑路,你不用急着追。”
我满脑子都在想着方瑞所说的惊天大秘密,哪里还有心思和他开玩笑。我甩开他的手,掏出手机给方瑞打电话。
可是,她好像换号了,我打过去的时候号码竟然已经变成了空号。
“怎么了?”郑霖旭又走到我身边来,“你们两个是不是又吵架了?”
我这才认真看了他一眼,他微微皱着眉头,心情似乎也不太舒畅。
我把视线移到车来人往的大街,锁住心头烦闷的心思。“没事,就有些话想问她。算了,上班吧。”
最近,孔泽学和一个小护士走得很近,我在走道看到他和小护士离得很近的说话。小护士被他逗得咯咯笑,笑得前仰后翻的。
孔泽学见有人来,便瞟了我一眼,尔后撇下小护士和我一起走进办公室。“明洺,我有事要和你说。”
“说你有女朋友了?我已经看到了,很漂亮。”
“我和她只是比较谈得来,才没有谈恋爱呢!”孔泽学倒撇得干净,不过这是他的私事,我总不方便过度矫正的。
“恩,不过我看小护士对你挺有好感呢!”我回头看了小护士一眼,发现她依然朝我们这边投来深情的注视。
“没事,反正我会看着办好的!”孔泽学转移了话题,“其实,我是想和你说说刘曼。”
“刘曼?”孔泽学和刘曼的关系并不是很好,他会主动提起,倒是令我有些意外。
“恩,我这两天看到她和一个能做她爸爸的老男人走得很近!我和她恰好是一个班,昨晚我见她打扮得得体,出于好奇便跟了上去,你猜后来我看到了什么?”
孔泽学一副故弄玄虚的样子,令我有些反感。刘曼的事情我也能猜到一个大概,他却把着拿来做谈资,这令我心头升起了浓浓的维护之情。
“刘曼是大人了,她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我作为她的朋友自然会支持她。不过她也在医院上班,你也别拿她的私事到处宣扬。”
孔泽学用特别失望的眼神看着我,“明洺,我会和你说这件事情,就是考虑到你和她是朋友,所以觉得你应该在她毁得更彻底前拉她一把,我昨晚天看到她去隔着两条街的妇科医院了!”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又不好的预感爬上心头,但我依然硬着头皮说,“去医院也很正常,谁还没点小疼小痛的。”
“有病正常,绕过自己实习的医院,跑去其他医院就不正常!”孔泽学好像被我气得够呛,一度解着衣服扣子好像想把热气散出去一点。
我知道是我曲解了他的好意,所以道了歉。“孔泽学,很抱歉我刚才说了那样的话。其实这件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和她提过,但她抵触情绪很大。不过你放心,我还会去找她的。”
孔泽学同样无奈的说,“大家都是一个学校出来的,我可不希望出什么岔子。”
上午做事的时候,我的大脑一直处于饱和的忙碌状态。刘曼,方瑞,刘成……以及一个接一个的病人……
这些东西源源不断且不受阻止的涌进我的脑袋,令我一度觉得我的大脑将会罢工。直到中午午餐时间,我才能好好休息一下。
我感觉饿得慌,可是到了食堂,一闻到那浓烈的油烟味,却又不想吃了。不过倒是想吃冰棍,所以我去超市买了一个,坐在医院院心的小凳上吃了起来。
虽是春天,可是今天的温度却是很高的,快30°。冰棍融化得很快,我也吃得挺快。
吃完擦嘴,却发现没带纸,于是我跑进一楼的洗手间洗手洗脸。洗好正要离开,却听见厕所里传来一声哀鸣。
我立马停下脚步,连大气都不敢出。可是听了一分钟左右,除了风吹窗帘拍打窗户的声音外,再也没了其他了。
我无奈的想,估计是最近压力太大,竟然都产生幻听了。
我提步走到门口,却又听到断断续续的哀叫声,又好像是强忍着的哭泣声。
我穿的是棉质的软底布鞋,走在路上的时候很少发出声响,何况我现在刻意走得很慢很轻,更是听不到一点声音了。
我仔细倾听,总算在最里面一格听到了细微的抽泣声。
我想了想,最终还是敲了门。“里面有人么?”
我这么一敲,里面的人好像受到了惊吓,传来有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
“你好,我听到你的声音了,你好像不太舒服。我是这个医院的医生,这样吧,你开门我带你去看病?”
里面的人一直没动静,我没办法,只好去开门。可门是从里面锁住的,开不了。
考虑到我的身份,我最终进了隔壁的洗手间,打算站在高处看看里面的情况。
当我才踩住马桶的时候,只见眼前有东西一闪,那个人竟然已经跑了出去了。
我往隔壁看了一眼,就在马桶周围看到了丝丝点点的血迹。又看她弓着逃跑的背影,想到了这个人是吃了流产的药。
我来不及多想就追了出去,她虽然跑得快,但因为疼差点撞上了门。我一把扶住她,当看清她那张又惊又恐的脸时,我的眼泪也流了出来。
“刘曼?!”
我多么希望眼前的这个人是个陌生人,可是她却是真实的刘曼。她面色寡白,双眼里透出惊慌和痛苦的闪躲神色来。
她还在逞能,扭过头就要走。“你认错人了。”
“你给我回来!”我一把逮住她,又把厕所门反锁了。“你怀孕了?”
“已经药流了,我现在要去休息。”她说得很无所谓。
“几个月了?组织流干净了?”
她却别过头,似乎没听到我的话似的。我想她定是不能在我们医院检查的,不然定会传出去,到时候她的脸往哪放!
想来想去,我抵住门给郑霖旭打了电话。
郑霖旭很快就来了,他脱下外套披在头上,然后开车带我们去了他朋友的医院。
在车上,刘曼就疼得忍不住哼哼,到了医院郑霖旭便让他朋友立马手术。
后来我才知道,刘曼是私自用药,可能是过量了。导致孕囊没了流出来,反而开始出血。若是再不送医,后果真的会很严重。
她清宫后又输了血,整个手术虽然不算大,但也用了一个多小时才好。
考虑到没人照顾她,我只好给请了假,郑霖旭下午回去上班了,他说若是没去处,晚上他来接我们回家,他还能雇个保姆照顾她。
“真是谢谢你。”我真心感激,在无助的时候,至少还有他忙前忙后贴心照顾。这也让我生出些惭愧来,总觉得我这段时间,心存不轨的呆在他身边,实在是太对不起他了。
刘曼从手术室出来便睡着了,我弄了热帕子,帮她擦干净皮肤上的血迹。
期间,我一度愤怒,觉着应该用她的手机给那男人打个电话。但又觉得刘曼会这么做,肯定是有苦衷的,最终只能放弃了这想法。
刘曼早就醒过来了,可是她却不愿意睁开眼看我,我起初假装不知道,但又觉得她肚子该饿了,于是问她想吃什么。
我问了好几遍,刘曼还是不说话,只是从眼角滚出好几滴眼泪来。
我本就难过,看到她这个样子,更是对她又气又恼又心疼。“刘曼,你给我振作起来!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当初没人逼着你选择,现在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你难道还想死了不成?你以为你死了,那个负心汉会难过?难过的只有你的家人和朋友!”
我越说越生气,后来给她叫了糖水鸡蛋,硬是逼着她吃了两个。
晚上她不愿去郑霖旭家,还是我硬拉着她去的。郑霖旭说他已经和中医科的领导打了招呼,给她请了半个月的假。
“你现在什么都别想,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你自己也是学医的,这点道理我就不和你细说了。”我们两个坐在后座,我拉着她的手说道。
她却好像没听到似的,眼睛呆呆的看着前面,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郑霖旭当晚就从家政公司请了一个有伺候产妇经验的月嫂,他还说若是觉得不错,以后我生孩子的时候,也请她。
我当时只是笑笑,什么话都没说。
从刘曼身上,我才看到了作为女人的无奈。私.欲,或者说是爱情,并不是一个人的事情,可是怀孕的后果却只能由女人默默承担。
我觉得,以我目前的处境,是千万不能怀孕的。不然,只怕会是个悲剧。
当时,我傻傻的没意识到亲戚已经很久没来报道了,因为我最近需要思考的事情很多,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就忽略了一些事情。
当晚,为了方便照顾刘曼,我和她一起睡的。
我进去时,看到她在完手机。等看到我时,她却立马放下电话闭着眼睛睡着了。
我知道她对我还是有些排斥,但尽量轻快的说,“小月子也是月子,手机、电视这种东西,少看为好。”
“关灯吧,我累了。”
“恩,晚安。”我给她拉了拉被子,关了灯,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