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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是从人间落入了地狱,凌浩也不知道自己在水中被涡流卷下去多深,意识都有些模糊了起来。当再次恢复清醒的时候,凌浩感觉自己正漂浮在一片平静的海面之上,身下似乎有一块硬邦邦的东西撑着自己没有沉下去。他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发现身下的是一块破烂木板,周围黑漆漆的,似乎仍然是在深夜中,只是到处都是浓浓的雾气,能见度只有10米不到。

凌浩焦急地环顾四周,除了安妮趴在不远处的一块木板上已经昏过去了之外,其他人全都没了踪影,这让凌浩的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虽然他也知道这些老兄弟们一个个都是了不得的人物,能够在各种凶险环境中安然生存下来,不过那毕竟是几年前的事情了,现在他们生活的环境和普通人一样,早已远离了杀戮的战场,而且当下的环境十分诡异,刚才还明明是在水中不断往下沉,不知道什么原因,此刻却是回到了海面之上。

“安妮!”凌浩此刻也没时间多想什么,他用手划水,接近了昏迷的安妮。

听到凌浩的呼唤,安妮这才悠悠醒转,一脸懵懂地看向四周问道:“这是哪里?地狱里的冥河吗?”

凌浩笑道:“这是哪里我不清楚,不过绝对不是冥界,你是受过良好教育笃信上帝的信徒,我是杀人如麻的老兵。若是死了,你上天堂,我下地狱,肯定是见不到面的。刚才我们一直被漩涡卷住往海底方向沉下去,我感觉都到了一百多米以下了,可不知为什么转眼间又回到了海面上,身体根本就没有刚经过强大水压蹂躏的感觉,我也觉得诡异得很啊。”

就在这时,一阵尖锐的哨子声从远处响起,这是“沧龙”特种部队队员在海上联络失散战友的特有方式,就连哨子都是用子弹壳特殊加工而成,哨音极其尖锐,即便是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也能传出很远。凌浩大喜,连忙也掏出了自己的哨子吹了起来,不到三分钟,一阵螺旋桨的嗡鸣传来,凌浩他们那艘水下推进摩托艇自迷雾中出现,上面坐着田勇、雪婷和“白梅”。

“老大,都怪我乱开枪引爆了弹药库,才让我们落入了如此境地,是我连累了大家。”雪婷见到凌浩后第一时间就开始做检讨。

凌浩点了点头道:“谈不上什么连累,我们既是战友,又是家人,在部队的时候我常和你们说,我们从事的工作是世界上最特殊的一种,手中握着杀人的武器,必须要有一颗平静的心,不然杀意就会把我们变成一头嗜血的猛兽,只要我们手里还有枪,就一定不要忘了这一点。”

田勇安慰地拍了拍雪婷的背,说道:“没事,咱们一起出生入死这么多次,还分什么彼此啊,好在摩托艇和潜水装备刚才都找到了,接下来跟其他队员汇合,我们就想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

凌浩若有所思地用手划拉着海水,还舀起了一点尝了尝,然后沉声说道:“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雪婷,你继续吹哨子,我们必须赶紧和其他人汇合。”

所有人都上了水下摩托艇,并且穿上了潜水服,就连安妮也套上了一件备用的,这种水下辅助摩托艇虽然主要用途是帮助成批潜水员在水下前进,速度能够达到7-9节,不过其在水面上依然能够行驶,只是速度依旧不会超过9节,跟普通的老式渔船也差不了多少,形状就跟个水上游乐园的“香蕉船”差不多,上面可以骑坐六七个人,两边还有供人抓握的把手,最多可以带着十五个人前进。他们骑在摩托艇上缓缓开动,打算沿着一条环形线路行进,方便寻找失散的同伴,雪婷不时吹响哨子,所有人都竖起耳朵,随时等待得到回应。

圈子绕了大概有一刻钟的时间,一道似有若无的哨子声自远方传来,凌浩长长松了一口气,因为哨音已经用特有的方式告诉他,其他人一个都不少,而且还都没有受伤。

老柴油机如同咳嗽似的声音逐渐清晰,凌浩他们已经看见,原来这些家伙竟然连码头上的那条破渔船都找到了,真不知道这回是交了好运还是倒霉透顶。已经变得油腻的“竹竿”腆着他的肚子站在船头,“铁丝”和“火石”在驾驶室操纵着船只,缓缓地向凌浩他们驶来。

“运气真是没得说啊,醒来旁边就有条船,回去一定得买张彩票看看,说不定能中500万呢。”“竹竿”拍着肚皮得意地笑着,然后大喇喇地问道:“话说回来了,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感觉阴森森的?”

凌浩见他们三人齐全,也就放了心,赶紧招呼所有人上船,连摩托艇都用渔船上的绞盘拖到了船上。他一副着急忙慌的样子对众人喊道:“‘竹竿’,你船开得最好,赶紧滚去掌舵!‘火石’,这艘破船的柴油机交给你了,无论如何不能让它熄火!其他人,赶紧把摩托艇用缆绳固定好,还有船上有用的东西都绑好,没用的全都扔下船!”

所有人都懵了,不知道他这是抽什么疯,“竹竿”弱弱地问道:“队长,你这是干嘛?难道是要起风了?不能够啊,雾这么大,立马起风的可能性不大啊。”

凌浩白了他一眼道:“你办公室坐久了,脑子都迟钝了吗?刚才你也在海里泡着来着,水温多少你应该心里清楚,你觉得眼前的大雾是简单的‘平流雾’吗?”

除了安妮之外,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然后很快脸色都变了,没人再瞎哔哔,全都按凌浩的命令去干活了。

看凌浩撅着屁股用缆绳吃力地固定摩托艇,安妮忍了半晌,还是压不住心里的好奇,开口询问道:“你刚才说的水温和‘平流雾’什么的,我一点儿都听不懂啊,不过看他们似乎很紧张的样子,难道是要出什么事吗?”

凌浩没有停下手里的活计,顺口回答道:“‘平流雾’是海雾中最常见的,一般都源自海水和空气的温差,在海水温度低于气温8度以内的情况下,就会很容易产生‘平流雾’,可这里海水的温度明显比气温要高,也就是说这雾根本不是‘平流雾’。而且这里是北部湾,每年2月是多雾期,现在都6月了,这个季节这里的海面上是绝对不可能有‘平流雾’的。”

“不是‘平流雾’又会是什么雾?还有,不管它是什么雾,对我们会有什么影响吗?”安妮依旧一脸的不解。

凌浩无奈摇摇头道:“你难道没有感觉到空气中的咸腥味很重吗?这是‘盐层辐射雾’,原因是风浪激起的浪花飞沫经蒸发后留下非常细小的盐粒,借湍流作用在低空构成含盐的气层,夜间因辐射冷却,就以这些盐粒为凝结核形成了浓雾。这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这说明之前这里曾经发生过巨大的海浪翻涌现象。其实这也不是最重要的,最最可怕的是,现在这片海面上却是出奇地平静,平静得就像是一汪小湖,哪里像是大海?这说明大浪已经辐射而出,而且根据周围地形或岛屿的原因,那些能量没有辐散出多远,用不了多久就会反弹回来。听说过风暴前的宁静吧?只有在相反方向同时有海浪被反弹回来时,才会让海面一瞬间陷入出奇地平静当中,就像是暴风眼一样。到那个时候,就会形成海上最可怕的现象之一,‘棋盘浪’。一种可以和‘疯狗浪’相提并论的可怕海浪。”

一旁将船上空油桶、破渔网等没用东西往海里丢的雪婷插嘴道:“‘棋盘浪’看上去并不狂猛,但破坏力却是很强,如果在看到‘棋盘浪’的时候人还在水里,怕是水性即便如老大一样好,也得被卷入海底。”

“哦。”安妮点了点头,似乎是懂了。可又继续疑惑地问道:“那照这么说,我们在船上应该就安全喽,你们为什么还这么紧张?”

骑在船顶正拆卸拖网吊杆的“铁丝”笑道:“美女,你有没有晃动过鱼缸里的水?水来回晃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海浪从两个不同的方向涌来,汇聚到中心点的时候会是什么场景?那就是传说中的‘海墙’。海浪来回往返,后浪叠前浪,波长不同的浪要是刚好重合到了一起,那恭喜你,你将会见到大名鼎鼎的‘疯狗浪’。即便是这两种情况都没发生,光‘棋盘浪’那种四面摇晃的海浪,就足够打翻大多数级别的船只了。总之,现在的海况很不吉利,说不准会出现什么情况,希望这艘小破船能够撑得住吧。”

很快,船上有用的东西都被绑好,为了给船只减重,所有没用的东西也都被扔下了海,甚至连桌椅板凳和床板都被拆卸下来扔掉了,“白梅”还找出了一些救生背心,给众人穿在身上,一群人在潜水服外面套着救生背心,看上去感觉十分可笑。

“火石”向凌浩报告道:“我把柴油机检修了一下,这机器虽然老了些,不过还算比较皮实的型号,而且就这艘300吨的小渔船来说,这台350匹马力的柴油机也显得太大了,动力绝对足够,只是非专业人士不懂如何发挥罢了,我可以尽量保证接下来船只动力不出问题。”

“白梅”也报告道:“所有没用的东西全丢掉了,船只已经尽量减重,这艘船看似破旧,不过所用木材全都是上好的杉木,很是结实,也没有任何细微漏水的现象,整体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要好很多。不过船上淡水储存不多,食物更是少得可怜,最多只够我们这些人吃两顿的。有一个好消息我得告诉你,可能是这些海盗比较怕死吧,左舷原本应该放渔网的隔仓里有一具全密封式的高级充气救生筏,非常新,足够十几个人搭乘的,也算是我们的一条后路吧。”

凌浩点了点头,正待他要再布置些什么任务的时候,突然“咚”的一声,好像是船只撞在了什么漂浮物上,就在大家伸头往船下看的时候,一个将近两米高的人形怪物猛然高高跃出水面,直接落在了渔船之上,一巴掌将一旁的“铁丝”扇飞到了海里。

“‘雾妖’,这是传说中海里的‘雾妖’!”雪婷就出生在南方的沿海渔村,海里的一些邪性之物自小也是听长辈们说过不少,这怪物满嘴尖利的獠牙,四肢上的鱼鳍撑开,满是锋利的棘刺,两腿膝盖是反关节的,根本不像人,反倒是像电影里的“异形”,似乎是和雪婷脑海中的某个传说形象对应了起来,一下子就让她乱了方寸。

凌浩也是愣住了,这个怪物的形象他也不陌生。就在他愣神的时候,怪物已经向他这边扑来,两只如钢叉一般的爪子直刺他的胸口。凌浩眉头一皱,“龙弧”已经出现在手中,其他人也纷纷从背上摘下枪支,准备救援凌浩。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妖娆的倩影出现在凌浩身前,一声金属冷兵器的“长吟”响起,一杆雪亮的三叉戟就如同是凭空出现一般,直接洞穿了怪物的脑袋,鲜血直喷出去两米多远。

“你们管这种东西叫‘雾妖’的吗?它们真正的名字应该叫做‘深渊一族’,没想到还没有灭绝啊。”水灵星美人鱼的外貌惊艳了全场,就是那“烟酒嗓”有些减分,让她不太像个“好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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