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猩猩一只爪子拖着鱼叉,一只爪子夹起小猩猩,警惕地望着三个人类。人赃俱获,它似乎想跑,可是似乎又舍不得离开火堆,眼珠子一个劲咕噜噜转。
“鱼都叫你给烤糊了,暴殄天物啊!”唐大头看着那条已经变成黑糊糊的鳟鱼,顿足捶胸。
似乎为了验证他的话,黑猩猩撕下一条鱼肉塞进嘴里,嚼了两下之后就吐在地上,还用脚巴丫子使劲踩了两下。
“这只黑猩猩好聪明!”何田田看得眉开眼笑,结果却换来了黑猩猩敌视的吼叫,令何田田很是委屈。
唐大头安慰了他一下:“呵呵呵,这就叫同性相斥。”
“就你的魅力大,都能勾搭上母猩猩了。”何田田跟他也混熟了一些,居然轻声细气地开起了玩笑,不过说完之后,她自己的小脸反倒是先涨得通红。
他们渐渐有了点打情骂俏的意思,只有小虾米是好孩子,慢慢向猩猩母子挪过去,然后从地上捡起那个小草帽,向小猩猩递去:“喜欢就送给你啦。”
小爪子飞快地一抓,结果草帽散了,小家伙又蹦又跳,像极了玩具被人弄坏的小娃娃。
“估计小家伙要倒霉,屁股板子伺候。”唐大头看得兴致勃勃,比小时候看耍猴有意思多了。
猩猩也会打屁股吗——何田田清澈的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疑惑,然后就看到那只母猩猩很是粗暴地夹起小家伙,在它屁股上啪啪就是两巴掌。
“怎么样,我猜对了吧。”唐大头兴起,也啪啪拍了两下,然后才发现,刚才拍打的位置好像是何田田的臀部,难怪手感这么好呢。
看到何田田窘得连耳根子都红了,唐积德也好生尴尬,连忙跑到小虾米跟前,捡起断开的草帽,重新拧了几下,又恢复原状。小虾米又往前凑了凑,慢慢将草帽戴到小猩猩的猴头上。
小家伙朝小虾米呲呲牙,然后猛地跳进她的怀里,差点将小虾扑了个跟头。抱着怀里毛茸茸的小猩猩,小虾乐得眉开眼笑,一会摸摸它的小爪子,一会又用鼻子顶顶小家伙粉嘟嘟、皱巴巴的猴脸,爱煞人了。
那只黑猩猩揪着大嘴唇子叫了几声之后,也没能召唤回自己的孩子,索性不管了,捡起地上的鱼叉,远远地递给唐积德。
“伙计,你们娘俩是不是一直跟踪我们呢,这也太不讲究了,领着孩子去做贼,会教坏小盆友的!”唐积德自顾自地数落着,最近这家伙有点向碎嘴男的趋势发展,究其原因,还是想驱散寂寞啊。
在前往水塘的路上,唐积德又编了两顶草帽。这会的太阳越发毒了,就在头顶中央,呼呼往下扔火苗子。
黑猩猩大概也跟他混熟了,不再那么警惕,反倒是抽冷子抢了唐积德头上的草帽,惹得唐大头一阵怒骂:“你这家伙不地道,给你那猴老公戴绿帽子是不是!”
不大一会,唐积德又弄了两条大鳟鱼回来,而且都在池塘边清理干净。唐大头发挥他的特长,制作了两把竹刀,鱼鳞和内脏都被何田田收拾干净。那只黑猩猩占有欲特强,非得抱着一条鱼不撒手,谁抢跟谁急,也只好随它。
削了两根竹竿,将鱼穿好,唐大头又将火堆另外挪出去一堆,压上青草,慢慢熏着,几个小时都不用担心熄灭。而剩下那一堆,都是红红的火炭,正好在上面烤鱼。
黑猩猩倒是有些自知之明,没再护着鳟鱼,只不过紧紧蹲在唐大头身边,神情很专注地盯着火堆上面的烤鱼。连唐积德搂着它的肩膀都没啥反应,看来烤鱼对它的诱惑力还是很大的。
唐积德不紧不慢地翻弄着烤鱼:“要是有点油,有点盐,再有点调味料就更美喽——”
“知足常乐啊,大头哥。”何田田脸上的笑容很是恬静。
“知足固然常乐,知不足才能进步,否则人类只怕永远都会停留在茹毛饮血的阶段。喏,就跟它一样。”唐大头轻轻拍拍猩猩的肩膀,那只黑猩猩歪头瞧瞧他,然后还扮了个鬼脸。
何田田看得有趣,就伸手拉拉母猩猩的小爪子握了握:“你好,我叫何田田,你有名字吗?”
黑猩猩大概也能感觉到他的善意,嘴里喔喔了两声,然后又伸着毛乎乎的爪子,依次跟唐积德和小虾米握了握,这家伙学东西还真快,智商估计不低。
“叫你大星好不好?”小虾米拉着它的猴爪子就舍不得撒开。
黑猩猩好像还真听懂了,上蹿下跳,连那个小家伙大概都感受到它老娘的高兴劲,也跟着蹦高。小虾米摸摸它的刺头:“那就叫你小星好啦——”
“没见过世面,当初齐天大圣被赐名为孙悟空,也没你们这么能得瑟。”唐积德忍不住批评了两句,然后就看到大星连窜带蹦地跑进了竹林。
不会真生气了吧——唐积德索性也不再管它,开始畅想美好的未来:守着大海,盐当然不是问题,下一步的打算就是先晒点海盐。柴米油盐之类,要尽快弄上手,生活质量迫切需要提高,现在连个饭碗都还没有呢……
正想的美呢,忽然觉得脖子后面痒痒,扭头一瞧,正看到黑猩猩那咧开的大嘴叉子,爪子上还抓着一把长长的草叶。
“悟空,你也太调皮啦——”被一只黑猩猩给调戏,唐大头很无语。
黑猩猩却不肯罢休,嘴里哇啦哇啦个不停,手里的茅草乱晃,一股淡淡的柠檬味散发出来。
唐积德吸溜两下鼻子,作为一个厨子,他的嗅觉还是很灵敏的:“这是香茅草,正好用来烤鱼!”
说完之后满脸难以置信地望着比他矮了一大截的黑猩猩:这家伙也太妖孽了吧?
带着无比的惊讶,唐大头在烤鱼身上缠上了几根香茅草;而闲着无聊的两个丫头则将竹笋穿起来,也放在火上烤。
“啧啧,要是有点肉馅塞进竹笋里面,外边再抹上特制的辣酱,那味道——”唐大头不能再说了,因为哈喇子都快淌出来。
小虾米也是个小吃货,也将小脑瓜凑过来使劲点了点:“大头叔叔说的不错,苏东坡就说过,无竹则俗,无肉则瘦;不俗不瘦,竹笋炒肉。大头叔叔,想办法弄点肉吧?”
“好好好,你个小馋猫——”唐积德宠溺地戳戳她的小脑门,然后从小虾米怀里就伸出来一个下爪子,在他手上拍了两下。猴爪子稍稍有些毛茸茸的感觉,很柔软,还热乎乎的,弄得唐大头心里也有一种软软的感觉。
母猩猩警惕地在一旁监视着,然后跟唐积德的注意力一起回到烤鱼上,两个鼻孔还不停地耸动着。
“烤鱼出炉,开吃!”唐大头一声吆喝,将两条泛着金黄色光泽的烤鱼放在铺好的竹叶上,顺便还将黑猩猩的爪子拍到一边:“小心烫了你的猴爪子——”
要说唐积德的手艺还真是不错,起码从卖相上来说,这是何田田见过的最有食欲的烤鱼。而且闻起来也很香,鱼肉天然的香气融合了一丝香茅草独特的香气,很是诱人。你没看见那个黑猩猩急得直蹦吗?
“这块是小虾米的——”唐积德负责分鱼,先把腹部刺少的地方递给小虾。
“小星,尝尝。”小虾就掐了一小块,送进小猩猩嘴里,然后自己才咬了一小口,吃得很是优雅:“嗯嗯,这是我吃过的最香的烤鱼,大头叔叔手艺真棒!”
唐大头被夸得一脸得瑟相,然后又掰了一大块,将上面的大刺都摘干净,这才递给猴急不已的大星,后者立刻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你这个母亲是在太不合格,孩子都得别人帮你喂,自己吃独食。”唐积德又开始吐槽。
小虾米都等半天了,气呼呼地指着大头:“大头叔叔,难道我还不如一只黑猩猩?”
“你要是崩巴乱蹦,我就先给你。”唐积德笑呵呵地挑了一块肉厚的地方递给她,分完之后,一条鱼就只剩下头尾了。
鲜嫩的鱼肉入口即化,满口都是清香,并无一丝土腥之气;而外面的鱼皮则烤得酥脆,香茅草那种柠檬气息点缀的恰到好处。小半条鱼下肚,何田田终于明白了:这就是自然的味道。
两条鱼很快就只剩下几根鱼刺,大星拍拍肚皮,然后抄起鱼叉,又奔向水塘。相对于它的身材来说,鱼叉有点长,一路上磕磕绊绊,摔了好几个跟头。但是对于身手敏捷的黑猩猩来说,这都不算事。
何田田和小虾米又开始分食竹笋,看到唐积德的目光望过来,何田田也就红着脸递过来一截。
这丫头也太容易害羞了吧,看来以后得多逗逗她,帮她锻炼锻炼——竹笋带着一股竹子的清香,不过因为没有打水焯,所以稍稍有些苦涩。吃饱喝足,唐积德找了片竹荫躺下,翘着二郎腿,一手拍着肚皮,嘴里还叼着根小竹枝儿:“要是有一口锅就好了,下一步咱们就是要把吃饭的家什置办齐全,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小虾米也有样学样,挨着大头叔叔躺下,小星也伸腿拉胯地枕在小虾的腿上,猴爪子一下一下拍着肚皮。这就是唐积德的人格魅力,把猴子都能教坏!
何田田就挨着小虾米坐下,她可不好意思那么躺着:“最紧要的是找一个安全的地方住下,比如说山洞之类的。”
“言之有理,田田,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唐积德一路上早就留意了,不过他们现在的位置比较平坦,存在山洞的可能性不大。再往岛中心的地方都是密林,最好不要贸然进去。
就在半梦半醒之间,大星浑身湿淋淋地跑了回来,别说鱼了,连鱼叉都不知道扔哪去了。这家伙直接冲到唐积德身前,龇牙咧嘴直叫唤,瞧那意思说:气死猴大哥,行行好再帮俺抓两条鱼呗——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唐积德叼着细竹棍,一副痞气。黑猩猩可没什么好耐性,拽住他的胳膊就使劲拉。很快,小星也上来帮忙,一个劲去拽唐积德的花裤衩子。
“上阵母子兵啊,怕了你们。”唐积德俩手死死拽住裤衩,就这一块遮羞布了,还真担心被猴爪子给撕坏。
何田田连忙红着脸上去帮忙,倒是小虾米无动于衷,托着腮帮做看戏状,看来她很期待大头叔叔被扒光的窘相。虽然小家伙很聪明,可是毕竟年纪还小,有些事情还是不懂的。
唐积德好不容易爬起来,身上还挂着一大一小两个黑乎乎的家伙:“先别动粗,咱们商量商量,大星你是这里的坐地户,要是能给我们找到一个山洞,以后我天天给你烤鱼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