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前方在视野中不断扩大的海岛,铁达尼二号上的乘客都激动起来:总算是平安到达啦。不过也有明眼人,比如说刀疤战队的成员,就看出来问题:怎么越瞧这里越像一个军事基地呢?
打捞船停靠在码头,唐积德摆出一副接收大员的姿态,手搭反凉棚四下望望:“嗯,不错不错,码头修得很宽敞嘛。看来小鬼子这段时间没有偷懒,工程进度很快嘛!”
其他人听得如坠云里雾里,他们哪里知道,蜇岛本来是岛国修建的军事基地,只是由于某种原因才被迫放弃的,叫唐积德捡了现成的便宜。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就是唐大头这号人。如果岛国的舰队还在场的话,估计说什么也会不计后果地再给他一枚导弹。
“章鱼,章鱼!”船上有人惊呼,只见海里忽然冒出数不清的腕足,就像是水里长出了密密麻麻的树丛一般。
不会是在岛国为祸的章鱼都跑到这里来了吧,那还能有好日子过吗?章鱼大军的破坏力,他们从报纸和电视上看得太多了,一丝阴霾弥散在人们心头。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些章鱼是感受到小虾米的回归,这才纷纷冒头,你看那一条条挥舞的腕足,不就是欢呼的手臂吗?
唐积德也纳闷地抓着后脑勺,大吼一声:“小鬼子都撤了,你们咋还在这。休假结束,赶紧都回去干活!”
可是章鱼兵哪里会听他的,腕足挥舞得更加起劲。一直没有接到新的命令,所以它们也就继续在蜇岛周围执行坚壁清野政策,可谓是忠于职守。
这时候,宗浩然狐假虎威地出场了,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在他身后,跟着小虾米,这位才是正主呢。一老一小上了一条小船,在章鱼群里面转了一圈,然后那些章鱼就全都在章鱼哥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回到海沟里打捞锰结核去了。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有宗大师这位章鱼克星在此,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酋长先生忽然蹦出来,指着海水哇啦了一阵子,然后就遭到了刀疤的鄙视:“想吃章鱼,有本事自己抓去吧!”
其他人也都对酋长的勇气深表敬佩:拜托,找死不要牵连我们好不好!
酋长对此则嗤之以鼻,带着他那一大群妻子率先上岸,他们这一大家子,还真得找个宽敞的地方,否则住不下。
不过刚刚上了码头,就见从不远处的一间大库房里面冲出一座黑色的小山,向这边飞速移动过来。噗咚噗咚的巨响,就像响鼓震撼着人们的心灵。
看到大金刚国王,有几个下船的人连忙又慌慌张张跑上船;反倒是酋长先生嘴里发出一阵阵怪异的声音,迎着国王冲了上去。
真有不怕死的——对于这个愣头愣脑的酋长,真不知道说他勇敢呢,还是说他鲁莽的好。
国王跟着在港岛和内地辗转一圈之后,就先被送回桃花岛,前些日子,小鬼子撤退,老埃他们就急不可耐地搬过来,所以也就把国王请到这里压阵。刚才正躺在一个大库房里面睡午觉呢,结果听到外面闹闹哄哄,醒来之后便感觉到小虾米的回归,这才急火火地迎出来。
看到面前冲过来一个小不点,国王只好停住,它还担心踩到对方。只见酋长先生冲到近前,然后就围着国王开始跳舞,边跳边唱,舞姿粗犷,歌声苍凉。渐渐的,他的那些妻子也都围拢上来,一起载歌载舞。有几个还带来皮鼓,用手掌敲击起来,某种很奇特的气息随着鼓点开始弥散。
坐在中央的国王都被弄迷糊了,它抓抓后脑勺,不知道这些家伙在搞什么飞机。
不过皮鼓的响声听起来叫它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仿佛身体里面某种最原始的野性渐渐苏醒,仿佛听到了来自非洲大草原的召唤,带着那些动物的印记,驰骋在辽阔的草原——
嗷——国王口中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和酋长嘴里的噢噢声相互应和,一高一低,一长一短,竟然非常合拍;而国王庞大的身躯,也不由自主地随着酋长一起舞动起来。
包括唐积德在内,还真没见过国王跳舞,只见它那双长臂高高扬起,伟岸的身躯充满阳刚和力量,看上去是那么狂野和奔放,绝对是视觉上的享受。
鼓点不断在加速,舞姿也越发狂热,即便是船上的那些看客,也觉得浑身燥热,恨不得也下去酣畅淋漓地跳一场。
唐积德终于感觉出不对劲,这鼓声和舞蹈不会是酋长先生祭祀用的吧,拥有一种原始的力量,甚至岸上石缝里面的那些小草,都变得格外兴奋。尤其是国王此刻的状态,显得很不寻常,唐积德还真担心它这样跳下去,最后会血脉爆裂,为舞而狂。
于是也顾不得惊世骇俗,直接从船上跳进海里,紧跑几步,冲到岸上,向着国王那边冲去。
咚咚咚——他的步点很快就跟鼓声契合到一起,唐积德心里一迷糊,不知不觉便放慢了速度,也加入到舞蹈者的行列。此刻的他,有一种热血澎湃的感觉,似乎拥有无穷的精力,只想一直这样舞蹈下去,直到地老天荒。
而随着唐积德的狂舞,他周围石缝之中的野草也开始疯长。原本刚刚露出地皮,眨眼间就变成尺把高,而且草叶也在不停地颤动,似乎它们也在为生命而舞。
草丛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条条蛇类,身上的颜色和花纹各异,它们都扬着舌头,很赋予节奏地摆动着。
似乎在这一刻,一切生命都在舞蹈,向他们共同的母亲——自然——而舞。
船上的人目睹了这无比神奇的一幕,不知不觉也都顶礼膜拜,向大自然礼赞。这一刻,他们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生命的力量。
酋长先生终于倒在水泥浇筑的地面上,不过缝隙间的野草还是很好地起到缓冲作用,他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只是身体里面的精力被完全抽空,整个人陷入一种空虚之中,两只眼睛睁得无比巨大,空洞地望向蔚蓝的天空,整个人似乎也融化在天空之中。
想不到啊,部落传说中的神妙境界,在非洲的大草原上一直没等有机会体验,竟然在刚刚登上这座小岛的时候便享受到了。此时此刻,酋长先生脸上带着无比满足的微笑,意识渐渐模糊。
鼓声也戛然而止,几十名黑人妇女也全都瘫倒在地上,和她们的酋长先生一样,精神得到极大的满足。这是部族中至高的享受和荣耀,是自然之神接纳了她们的灵魂,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永生。
国王也停止了舞蹈,它那双铜铃般的巨眼中还带着些许迷茫。或许因为它的身躯太过强悍,所以还远远没有达到酋长先生的那种神妙境界。
这种感觉令国王很难受,它挪了两步,捡起地上的一面皮鼓,用巨大的手掌拍了一下,然后皮鼓便粉身碎骨。
嗷嗷嗷——国王禁不住捶胸大叫,然后就委顿在地,彻底变成了霜打的茄子,那神情,像极了一个要求没有被满足的孩子。
场上,只剩下唐积德一个人还在舞蹈,他的韵律一半来自皮鼓,一半来自那些野草,所以受到的影响比较小。
从来没有哪一刻,能像现在这般和大自然完全融合,他甚至能感觉到草木的一呼一吸,能感受到它们的一喜一乐,与它们同呼吸,共悲喜,完全融为一体。
小虾米一直远远地注视着这一切,她并没有上前去阻止,因为她已经曾经体会过这种感觉,大头叔叔追赶她的脚步又近了,所以她还是很高兴的。
一道肉眼不可见的绿光以唐积德为中心,向四周散发开去,这是大自然最好的馈赠,饱含着生命的精华,慢慢浸润着周围倒在地上的人们,包括国王在内。
于是,酋长先生的眼睛渐渐恢复了神色,他从地上爬起来,茫然地望着四周:部落传说中,在生命之舞结束之后,生命也会终结,彻底回归自然的怀抱,怎么我还没死呢?
同样的,他的那些妻子也都拥有着同样的疑问,并且开始掩面哭泣:难道是自然之神不肯接纳他们的灵魂吗?
“大头你自个玩得挺嗨啊。跳跳跳,跳你个大头鬼!”鹦鹉野鸡在得到小虾米的授意之后,恶狠狠地在唐积德的脑袋上啄了两下。正所谓适可而止,如果任由大头叔叔跳下去的话,他肯定要精力大损,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如同当头棒喝,唐积德还真被它给敲醒了,他抓抓后脑勺,抬头望望野鸡:“敲你个头!”
野鸡嘎嘎几声坏笑,自顾自地哼唱着难听的歌谣:“吹个球,吹个大气球,吹大了气球玩球球——”
“这家伙,学谁不好,偏偏跟二师兄学,能有出息才怪呢。”唐积德很是鄙夷地撇撇嘴,然后就听到野鸡继续叨咕着:“大头,帐篷里面都能住人了——吹大了气球玩球球,嘎嘎嘎!”
唐积德低头一瞧,好家伙,裤衩子撑起一个大大的帐篷。应该就是在跳舞的时候,原始的欲望被彻底催发而导致的。
丢人呐,在脑门上使劲拍了一下,唐积德便弯着腰,撅着屁股,向前面的一间库房跑去。经过酋长身边的时候,还在他那同样高高耸起的胯间点了一下:弄的什么邪门玩意,敢情你有好几十个老婆了,哥们还是光棍呢,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
唐积德刚刚冲进库房,就看到海波波尖叫着从房间里面跑了出来,脸上红红的能掐出水来:师父怎么又变成这样,难道爷爷又给他喝了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