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这么一耽搁,车队也只能停下来,第一个跳下车的是星期五,他匍匐在地,手里捧着一把泥土,泪水滴滴答答落在上面。
虽然已经不止一次回归这片土地,但是唯有这一次,他才真正觉得灵魂都融入到这里。
“星期五,赶紧给我弄个裤衩子!”唐积德虽然不愿意打扰这个铁骨柔情的汉子,但是情况实在窘迫。
“要不要把我的小裤裤给你呀,光屁屁大侠——”徐飞飞幸灾乐祸地挥舞着手臂。
还瓦西里同志知疼知热,拐着一双罗圈腿,给唐积德送来一只裤衩。唐大头忿忿然出了草丛,然后就看到小虾米骑着一只黑羽大鸵鸟溜达过来,后面还跟着好几只。
这一下引发了一场抢夺鸵鸟的热潮,大星和徐飞飞当仁不让,就连何田田和傻姑也都各自乘上一只鸵鸟,跟在小虾米后面,绝尘而去,速度居然不比汽车慢。
唐积德四下望望,然后朝越野车上勾勾手指:“肥肥你下来,整天吃那么胖,这回也出出力。”
肥肥驮人倒是没问题,关键是速度太慢,就跟坐牛车似的,走了几十米,唐积德自个就下来了,重新把肥肥抱到车上,然后在它的大屁股上踹了一脚。望着已经跑没影的鸵鸟队,愤然道:“早晚有一天,我要骑着狮王出现在你们面前,叫那些鸵鸟战栗吧!”
吼——不远处的草丛中传来一声狮吼,唐积德奇快无比地跳上车:“开路开路!”
身边的野鸡不由嘟囔一声:“俺怎么觉得有人就像那只喜欢假龙的叶公呢——”
颠簸了五六个小时,这才在一处延绵的群山下停了下来。二百五先生指了指远处一个简易棚子和旁边的两辆挖掘机:“到了,这里就是我的矿区——”
唐积德点点头:“不错不错,地盘够大,你这是什么矿区,简直就是一片野地,跑马占荒。”
二百五先生很想争辩几句,可是又实在找不到恰当的理由。经过几百年的开发,凡是富含金伯利岩的地方早就被人占没了。他们又没有资金进行勘探,所以还真是像唐积德说的,跑马占荒,占了这块地盘。
要知道,许多金刚石产区都是经过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勘探,耗资数百万上千万才得以发现的。像他们这样抱着发财梦的穷汉,除非走了狗屎运,否则的话钻石只是个可望而不可即的梦想。虽然很璀璨,但那终究是梦幻。
在卸下了二百多不良分子之后,警察们也就开着警车呼啸而去,对他们来说,这里基本就相当于一个私立的劳改农场,何乐而不为呢。
看着杵在那里的大队人马,唐积德挥挥手:“都干活去,一半人先支帐篷搭房子,留十个会做饭的,剩下的全都挖金刚石去——这玩意怎么弄啊?”
二百五先生把这些人分成几队,散去干活,看得出来,他还是有点组织能力的,不愧是家里的顶梁柱。然后才带着唐积德往山上走,在一个大坑旁边停下来,将锹镐锥子凿子之类的分发给众人,然后该挖土的挖土,该凿石头的凿石头,他则将一些细碎的石头捡进土筐,最后又倒进了一口像是大铁锅的器具里面。
“你想炒菜啊?”唐积德瞧着纳闷,就这么开采钻石,确实够原始够落后的。
“没法子,没有资金购置设备,只能用最古老的法子。”二百五先生一边往锅里加水,一边开始摇动手柄,大铁锅便围着圆心旋转起来。很快,里面的沙石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还有黄色的泥浆顺着底部的出口向外流淌。
在不断地旋转、加水中,时间就过了两个小时,中途换了好几个人摇手柄,就连大星也上去摇了一阵,结果发现比拉风箱沉多了,于是就换成国王。
“轻点轻点——”唐积德连连做手势,他是真担心国王把这台原始的离心机摇散架。因为根据离心力定律,最重的钻石毛坯就应该被甩在最外层,所以到了最后,二百五先生把那些散落在外层的碎石块收集起来,用水冲洗之后,逐一观察,最后失望地摊开两手,示意没有发现钻石。
想想他那个“250和1”的理论,唐积德也就表示理解,可是心里却并不平衡:好几个人忙活了两个多小时,就这么白忙活了啊!
“钻石或许就在下一次出现——”二百五先生目光望向远方,有憧憬,也有迷惘。
唐积德很能理解他的心情,或许这就是所有淘钻人的心态,正是这股信念支撑着他们日复一日地在这片土地上挥洒辛劳和汗水,才有一颗颗璀璨的钻石出世。
倒是几位女士不死心,又兴冲冲地试了一锅,结果当然又是两手空空。就在她们做钻石梦的时候,唐积德已经领人搭好一溜灶台,全都是具有华夏特色的大铁锅,并且给那几位有厨师潜力的人示范炒菜做饭。
这一弄才发现,两百多壮劳力啊,吃喝都是一笔不小的投资,粗略计算一下,每天的花销大概也在万元左右。如果没有产出的话,二百多张嘴就能把你吃死。
临来之前,已经大肆采购一番,毕竟基本生活用品还是要保障的。虽然名义上唐积德将他们定位成奴隶,其实本质还是雇工,只是吓唬这些桀骜不驯的家伙罢了。事实证明,这种手段有效果,人都是可以改造的。
“开饭啦——”唐积德吆喝一声,还有大星当当当的伴奏声。结果不少矿工都瞧着大星的金碗而俩眼放光。
“好好干,到时候都叫你们捧上金饭碗。如果没有不良记录的话,每个人给你们千分之一的股份。”唐积德也适时地鼓动一下人心,想要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吃草,这个道理亘古不变。高压和威慑只能解决一时,只有利益才最是长久。
那些不良人士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下子就拿出百分之二十的利润,这怎么可能呢?
那位叫纳尔逊的家伙最先站出来:“想哄骗我们给你们卖命是不是,只是这个借口实在太过拙劣。”
唐积德耸耸肩:“吃过饭我们就签署合约,二百五先生,您和您的宝贝可以获得百分之十的股份,怎么样?”
虽然股份和钻石一样的遥不可及,但是二百五一家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因为这片土地,承载着他们的梦想。
全都狼吞虎咽地吃过饭,然后每个人都开始抄写合约,并且郑重地签上自己的名字,当然,也有一般人是摁手印,他们都不会写字。
直到这时候,唐积德才知道了二百五先生的名字叫卡鲁,而他的宝贝则叫卡娜,显然是后取的名字。
将所有的合约交给卡鲁,明天需要去找律师公证,唐积德这才腾出工夫,敲敲大星的刺头:“去把河边洗澡的那些女士都叫回来吃饭。”虽然美人出浴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但是想想彪悍的徐飞飞也在那边,唐积德便打消了亲自跑一趟的小心思。
签完合约,效果很明显,那些不良人士在纳尔逊的带领下,全都进入工地,在太阳下挥汗如雨。他们一个个都和唐积德一样,只穿了一件大裤衩子,卖力地凿着石头,摇着手柄。现在,已经把份工作当成自己的事业。
唐积德可没兴趣在土坷垃里面刨钻石,也溜达到河边,噗通一下跳进水里。大热天的,尤其是在累出一身臭汗之后,在河里冲个澡,怎一个惬意了得?
噢噢——大星从前面的水里露出头,然后一口水箭喷上天,给鹦鹉也洗了个澡。可惜的是野鸡并不喜欢淋雨,沙浴才是它的最爱,于是就开始叼着岸上的小石子,往大星脑袋上砸。瓦西里同志也不是好惹的,潜到河底,也摸石头还击。
唐积德看得心痒痒,也加入战团,潜到水底摸了一把石头,然后施展弹指神通,打得野鸡哇哇怪叫。其实大半都从它的身边划过去,并非真打。
“合伙欺负人啊,国王大哥,救命!”野鸡连忙搬救兵。
国王不知深浅,噗通一声跳下水,结果直接没脖,吓得唐积德和大星连忙捞它。可是大星那小身板根本就不顶用,唐积德力气虽然大涨,但是面对国王上吨的体重来说,推也推不动,拉也拉不走。最后还是用藤鞭将它捆了,然后缠到岸边一棵大树上,这才勉强把国王弄到岸上。
哇哇——国王吐了好几口水,然后才睁开眼珠子,看来在游泳方面,它还得跟大星多多学习。
唐积德这时候才想起来找野鸡这个教唆犯行善,结果这家伙早就开溜,登时恨得牙根痒痒。而国王也十分气愤,正好刚才在水下乱抓,爪子里面连泥带石头还抓着两大把,于是一扬手,全都朝着渐渐飞远的野鸡扔了过去。
国王没啥事的时候可是在桃花岛经常练习甩石头的,所以石子在天上划过一道晶光,飞出老远。唐积德这才觉察到异常,连忙飞奔着追了上去,在草丛里面搜索了一阵,然后摸出一个鹌鹑蛋大小的石头,呈半透明状态,质地有点像冰糖,但是颜色却呈现出火焰一般的红色。
用手掂量掂量,感觉沉甸甸的,感觉比石头重多了。唐积德心里有点纳闷:这地方还有玛瑙石?
这时节,大伙都闻讯赶来,小虾米安抚国王,而卡鲁则一把抢过唐积德手里的红色石头,翻来覆去查看。只见他呼吸越来越急促,脸上神色越来越激动,最后大喊一声:“钻石,红钻啊——”
撕心裂肺的声音在河边回荡,卡鲁多年积蓄的钻石梦,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出来。
唐积德抓抓后脑勺:“钻石?没有光芒璀璨的样子啊,要说是一块红玛瑙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