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晞觉得时间过的很慢，身后一直有人在做造型，她偶尔睁眼看着镜子里的女人，越发觉得不像是自己，现在所经历的一切像一场梦，自己在这梦里沉浮。
“小姐，这样行吗？”
她睁眼，看了一眼，未来得及开口，卫曜风走了过来，手搭在她肩膀上：“就这样吧，去拿条披肩过来。”
出了造型馆，外面起了风，她拢紧身上的披肩，与他上了车。
很多时候，她会想，这场梦什么时候是个的尽头。
她不知道今天这场宴会是谁举办，跟着卫曜风进场，因为身为记者的原因，这般场合见的次数多，紧张倒不至于，挽着他的胳膊，身姿娉婷的往里走。
她的手微凉，被他握住，姿势更加亲密：“不必紧张，反正就算是闯祸了，也有我在。”
沈昭晞点头，奢华的场面，觥筹交错，卫曜风拿了杯饮料给她，带着她去寒暄。
男人的世界，女人被用来锦上添花，她一向不喜这样的场合，却也无能为力，已经答应他来了。
“这位是，卫总不介绍一下？”
“我内人。”
沈昭晞没料到他会这样说，直接坦白，男人也是精明的，忙夸赞她，一个比一个精。
“内人不胜酒力，这杯我替了吧。”
卫曜风替她喝了一杯，拉着她继续往里面走，在这里遇见秦言珂一点也不意外，沈昭晞的比想象中的镇定多了。
挣脱开卫曜风的手走过去，秦言珂并未带女伴，只有一人。
“你也在。”
秦言珂跟侍从换了杯酒，捏在手里，瞥了眼不远处的卫曜风：“说实话，我很意外，以为你不会来。”在一起几年，自然了解她不喜这般场合，未曾想到跟那个男人来，秦言珂在心里得出一个结论，发觉更让自己不舒服。
“嗯，我确实不喜欢这里，每个人都带着面具，虚伪的很。”
“但你还是来了，还有，你今天很漂亮。”
沈昭晞不好意思的拢紧披肩，若不是出席这样的场合，哪有机会穿礼服啊，人靠衣服马靠鞍，这句话说的不假，设计师在她身上花费那么多时间，总归是有些效果的。
“谢谢，别夸了，我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不介意喝一杯吧。”
卫曜风看了那边一眼，没急着过去，他在显示自己的大度。
“过去聊聊吧。”
她听苏沛瑶说，丁伯母让他去相亲，他拒绝了。
沈昭晞看了眼卫曜风那边，和秦言珂去了最边上，离他并不是很远，隔着人群还是可以看见。
走动间，裙摆摇曳，如初夏盛开的花朵，娇艳绮丽，秦言珂闭了闭眼，花朵依旧在眼前盛开，却不是他的那朵。
“饿了吧，去吃点东西。”
餐点处，她拿着盘子，秦言珂也拿着，两人站在一起边说边吃。
卫曜宇准备过去和沈昭晞打个招呼，忽然改变了主意，带着女伴走了。
卫曜风转头竟然没了沈昭晞的身影，皱着眉头。
“二弟，在找谁啊？”
卫曜风并不答，环视一圈后笑了起来：“大哥也来了。”
“这种场合，怎么能少了我，弟妹呢？”
“跟朋友叙旧了。”
直接把卫曜宇接下来的话堵在口中，卫曜宇也不生气，几句话打发身旁的女伴离开，待没人了，才晃着酒杯开口。
“弟妹现在还不知道当年的事情吧，现在不说，难道等她回忆起来，到时候你们估计也就拜拜了吧。”
“这不劳你费心。”
“我也不是很费心，就是挺想接手的。”
有谁挖墙脚能说的这么理直气壮，这大概也是第一个，卫曜风冷哼一声，没有继续下去的意思，转身就往餐点处走，卫曜宇站在身后，女伴不知什么时候回来，挽着他的胳膊。
“真是讨厌，人家这才一走，就要换人。”
“呵呵，所以你要听话，我最喜欢听话的女人。”
卫曜宇若有所思的盯着女人漂亮的面孔，食指在娇艳的唇上流连，最后低头咬了一口。
沈昭晞和秦言珂正聊的开心，卫曜风忽然从左边来了，什么话不说站在他们身边，沈昭晞脸上的笑容收敛住，放下盘子。
“你谈完事情了？”
“嗯，去跳舞吧。”
沈昭晞看了眼舞池，并不是很想过去，卫曜风看出她的心思，就着她吃过的东西咬了一口：“难怪你不想去，原来是食物的诱惑。”
沈昭晞没明白他话里还意有所指，但秦言珂却听的出来，脸上的笑略显僵硬。
“昭晞，这个也不错。”
索性大家都在演戏，那就好好演吧，沈昭晞看看卫曜风在看看秦言珂，用夹子夹了点放在盘子里，小口小口吃着，跟着松鼠一般。
男人之间的战争，她才不要被卷进去呢，只顾着吃吃喝喝，问到她的时候才答一声，气氛有些僵硬，她低头看着盘子里的食物，有打嗝的欲望，吃的有点多了。
秦言珂又往她盘子里夹了一个东西，卫曜风也夹了一个，还摸摸她脑袋，让她慢慢吃，不急。
眼下是什么情况，把她当作饭桶了，只知道吃啊。
沈昭晞放下盘子，已经没有食欲了，喝了口饮料，是真的饱了，转身问卫曜风：“什么时候结束？”
“还有一会，跟我去那边打个招呼。”
她歉意的朝秦言珂笑笑，跟卫曜风走了，等他们走后，卫曜宇施施然过来。
“秦总，久仰。”
“卫总，有话就说吧，没必要拐弯抹角。”
沈昭晞和卫曜风去了前面，跟一个年纪很大的老人说话，她不知男人的身份，但见卫曜风对他态度十分谦虚、恭敬，想来身份也是不低的。
“这就是沈昭晞吧，他常跟我说起你。”
沈昭晞诧异，男人却拄着拐杖笑着，两鬓的发已经斑白，精神很不错，穿着蓝色的唐装，身旁跟着个年轻的男子。
“你好，我是沈昭晞。”
“我猜到了，能让他这么迁就的，也就只有沈昭晞了，哈哈。”
沈昭晞被说的一头黑线，什么叫能够迁就的就只有她了？
看向卫曜风，他完全不看自己，和男人说话，看样子男人似乎当初有恩于他，说等他们结婚，请他做证婚人。
“现在有计划了？”
“这要看昭晞的意思，我随时都可以。”
他们在说结婚的事情，但他似乎从没跟她提起过，他们甚至连未来的路都没在一起聊过，粉饰太平的过日子。
“这婚啊还是早点结，老婆娶到手才算是自己的，这句听我的没错。”
卫曜风笑着说回去就求婚，争取让她早点嫁了。
两人一来一往，沈昭晞也插不上话，索性站在他旁边不说话，百无聊奈的眼睛到处看。
“昭晞。”
“啊？”
卫曜风叫她，她心神不定的回了声，眼睛却盯着一个方向，好像要看清什么东西。
“我们送送徐老。”
“嗯。”
她的视线还停留在那个地方，回头这次看清楚了，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根本就没看错，她的母亲，竟然也在，挽着一个中年男人，男人低头和她说话，姿势亲密。
“那个人，你认识吗？”
她抓着卫曜风的衣服，他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认识，华裔商人。”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卫曜风反手握住她的手，带着她往那边走：“我也是现在才知道，既然看见了，就去打个招呼吧。”
他几乎是拖着她过去，沈昭晞不愿意去，硬是被他拖着，现在见面，难道不尴尬吗？
“罗总，久仰，听闻你来a市，一直没机会拜访。”
他姓罗，华裔商人，很有钱吧，母亲跟着他不会吃苦。
“卫总，巧了，我刚才还在问卫总今晚来了没有。”
“想必这位便是罗夫人吧。”
“嗯，内人这次也跟着一起回国，她也是a市人呢。”
沈昭晞看着叶雅那张笑盈盈的脸，咬牙切齿着罗夫人三个字，呵呵，好一个罗夫人。
但转念一想，她不过是在父亲去世之后，又嫁给一个有钱的男人，这样有错吗？
沈昭晞无法原谅的是她抛夫弃子，她的母亲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怎样做对自己最好，尽管第一任丈夫入狱了，照样可以跻身名流，这是她的手段，也是她的心机。
“这是内人，沈昭晞。”
之后卫曜风和罗先生去谈公事了，留下她们两人面对面，叶雅比她先一步打破平静。
“昭晞，如你所见，我确实嫁人了。”
“还没恭喜你找了个这么有钱的丈夫，跻身名流的滋味不错吧。”
叶雅并没有因为她的言语而生气，说找个安静点的地方说说话。
跟她去了二楼，上面有个小厅，叶雅让她坐过去，但她只捡了一处单人沙发坐下。
“昭晞，我知道你怨我，可是你想过吗，我一个女人，在那样的情况下，又能有怎样的选择，我现在的丈夫，是我的初恋，我们在国外遇见，当时他妻子病逝，后来相处一段时间之后，我们就在一起了，感情这种事情说不好，也许只是一个瞬间，也许是一件事情，也许是一个动作。”
叶雅的话让她无从反驳，爱情来的时候，谁又会抵抗得了呢，不是当初想好的模样，可偏偏就是那样的人。
“昭晞，他知道你的存在，也跟我说想见见你。”
“不必了，我是爸爸的女儿。”
“随便你，只是有些话我不得不说。”
两人在上面谈了许久，一直到他们男人事情谈完了，找过来，她跟卫曜风走了，临走前，罗先生还说下次有时间一起聚聚。
若是知道会在这里遇见叶雅，她是不会来的。
心里有个口子，里面灌了风，难受的不知所措，若是大哭一场可以缓解，大概早就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