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偏僻之处,有一杂草小院,其内到处是断壁残垣,被乌云遮蔽的星轮缓缓浮现,月华如水,照射在院内。
吱呀!
院门突然被打开,一道浑身包裹严严实实的黑色人影快速的跨门而入,然后麻利的锁上门阀。
做完这一切,她明显松了一口气。
黑影缓缓走到院内一处还算完好的房屋前,缓缓褪去黑衣,其内一抹青绿古服,她转过身,一张清美秀丽的脸映入月光之中。
秋浅月小心翼翼的放下黑衣,轻手轻脚的打开房门。
“娘,我回来了!”
“咳咳咳!”
屋内传来几声咳嗽,紧接着是剧烈的喘息声。
屋内,一名白发老妇,如同干尸,躺在简陋木床上,听见秋浅月的动静,她努力的想要翻过身子,但严重的营养不良和疾病已经将她的身躯折磨的千疮百孔,根本没有一丝力气。
无奈,她只能缓缓的偏了偏头,皱纹沟渠的脸上,一双皱巴巴的眼睛看向倒映中的影子。
“月...月儿...!”
“娘,对不起!”
秋浅月进了屋子,俏脸之上已满是泪痕,脸上写满了难过自责。
老妇再听见这句话,还有些光彩的眼神瞬间灰败,失去了光泽。
“女儿过不了内心这一关,没有请到修炼高人救弟弟,女儿无能,呜呜......”
倩影跪在了地上,开始抽泣。
老妇只剩下一口气吊着,她什么也听不见,脑海里,只有那一道阳光灿烂,追着她要糖吃的小男孩。
“不...”
也许是不甘,也许是执念太深。
老妇竟发出了洪亮的凄厉声。
“你...你无论如何,也要救回你的弟弟,救回来,不然...不然我死不瞑目...
一只干枯的手掌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抬起来死死的指着倩影,等最后一个字落下,那只手也随之缓缓落下,无力的搭在了床沿。
秋浅月泪如断线之珠,朦胧双眼。
“娘!”
她悲戚的喊了一声,缓缓的爬了过去,然后泣不成声。
三年前,父亲死于熊妖之口,一年前,蛇妖过境,弟弟被掳走,母亲自此大病不起,今天,母亲撒手人寰。
她彻底成为了一个人 ,举目无亲。
母亲病重源于心结,一心只想着弟弟,少女十八,青葱如水,含苞待放,这样的年纪加上秀丽的姿色,只有一个办法有一线希望解救弟弟。
这是她娘提出来,她花了三个月时间考虑,花了三个月时间培训,今夜第一次待客,只因稍作犹豫,便已失去一切。
秋浅月苦干了眼泪,然后借助月光在院内打了一盆凉水,仔细的开始擦拭老母亲的身体,再从床底的木箱子中,取出一套崭新的衣服给其穿上,最后在盖上被单,自己则躺在床边,听着自己的呼吸。
有娘在,她不怕。
缓缓的,她眯着眼睛,感受到了困意,今天的她太累了。
内城到外城,再到这个小院,她唯一的落脚点,太远了,她足足用了四个小时搭车走路,一路乔装打扮才到家的,心神早已疲惫不堪。
恍惚中,她不知为何,脑海里浮现出今夜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听那些姐姐说,一般客人遇到她这种哭哭啼啼不情不愿的,会很生气的。
但他并没有,只是笑了笑。
林家少爷也挺好,没有惩罚她,虽然她被开除了,但还是给她结了一点工资。
如果不是她一定要找个高人救她弟弟,她说不定就这样沦陷在纸醉灯谜中也说不一定,对于自己的身体,在这个灵气复苏,万物混乱的世界,其实并不珍贵。
这一点她很清楚,比起所谓的尊严,活着,更好的活着才是重要的。
那个人还是挺帅的,眼睛很好看,如果不是因为...第一次给他了也挺好.....
秋浅月啊秋浅月,你全家都没了,你在想什么? 现在,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彻底跨越那道坎,救弟弟。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微风刮过。
风儿吹起单薄被子的一角,掀开已死老妇沟纹纵横的苍老白脸,一股白色人形之气缓缓升空,过程中逐渐变色,朝着灰色转变。
隐约中,能看见其内有一张充满怨气,无声挣扎嚣叫的老妇容颜。
“没想到在外城偏僻之所,还能遇见执念之灵,念头还不浅,真是大补之物。”
有声音响起,留在风中。
哐当!
小院大门突然作响,秋浅月猛然惊醒。
她下意识抓住床边老母亲的手,冰冷一片,又不自禁缩了回来。
不知从哪来的勇气,她起身,提着裙摆,壮着胆子走出了房间,然后,她在刹那间美目圆瞪,小嘴微张,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院子里,木门横七八竖的躺在地上,借助月光,一道黑色人影,腰悬一柄骷髅铁锤,手中正抓着一个半透明半灰色的如同果冻一般的人形事物往嘴里塞。
而那个人形事物,她竟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你...你是谁?”
秋浅月脸色煞白,浑身颤抖,内心惊惧无比。
她站在屋檐下,像是一只待宰的小羊羔,瑟瑟发抖。
院中,黑衣人刚好吃完,然后他缓缓抬起了头,用那张有着一道狞狰伤疤的脸,对着少女缓缓的咧开了嘴。
秋浅月“蹬蹬”后退了两步。
“运气真好,除了补品,竟还有如此绝色的小妞。”
“哈哈哈哈!”
伤疤脸咧开的嘴越来越大,朝着秋浅月缓缓走了过去。
......
谁他么没有公德心,大半晚上鬼叫?
陈玄北猛然睁眼,有些恼火,刚才他正在修炼剑气,因为他感觉剑道入凡的境界目前已经有些不够稳当,主境界可以停一停,但第二境界可不能松懈。
本来利用他剑心通明的剑道资质,很快就能让剑气稍微上那么一丝丝的,没想到刚刚有眉目,就被一声畅快的大笑声给打搅了。
早知道,就应该设置一个阵法,妈的,老子倒要看看是那个混球。
陈玄北收起长剑,身子一晃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