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锦瑟心思一转,她也瞧出了这人许是还有别的心思,不过该是没有恶意,那她也就不客气了。
“这文林镇四通八达,往来客商繁多,公子何不在此开个绸缎铺子?”
云州离这文林镇这般远,就算她绣技不错,也不必大老远地将绸缎运过来运过去的吧!唯一的可能便是,他们打算在这儿开个铺子!
余穆寒挑了挑眉,晓得是自己低估了余锦瑟,这人是看出了他的心思了。他这回来确实是为着开分号的事儿,不过还没定下来就是了。
其实这等事倒是不用他来,只是他刚刚上手接收云州这一带绣庄的大事务,许多事儿还是得跟着跑一趟,这样也才能早早熟悉这绣庄里的事儿。
“夫人是个聪明人,文林镇来往的客商的确很多,我们确也有这打算,看样子,夫人是有了什么想法?”
坐在余穆寒身旁的男子本欲阻止他的话,这种事儿怎么能轻易说出来呢?做生意可不能让人猜透了去!况且他们还在别人的绸缎铺子里呢,这不是让人下不来台吗?
虽说这的一家绸缎铺子他们还看不上眼,可做生意的向来讲究万事留一线,他们家少爷这不是欺负到别人头上去了吗?
俗话说,强龙压不住地头蛇,要是这人给他们的铺子使绊子,他们虽说能解决,到底还是要费些事的。
李掌柜现下面『色』是极度难看,竟是当面就被人挖了墙角去,还是自己手中的绣娘先挑起的话头。
虽说他铺子里的生意都被王家的绸缎铺子给抢去了,现今能卖出去也就余锦瑟绣的一些东西,他也想将这铺子里的东西清得差不多便关门不做了。可心中还是觉着不忿,这些个人当自己是个摆设吗?
显而易见,也只有余穆寒身旁的男子在乎他的想法,还偷瞄了眼他的脸『色』,旁的人都自顾聊自己的。
余穆寒显然没有听那男子话的打算,只一心想将余锦瑟稳住去了:“若是夫人想的法子可以,在下定然不会亏待了夫人去。”
那男子见余穆寒没有补救的打算,更是着急了,只好自己开口道:“也不一定会自个儿开铺子,遇着合适的绸缎铺子,两家谈得来,一起做生意也未尝不可。”
余穆寒皱了皱眉,之前商讨的时候这人可不是这样说的,罢了,反正自己也不大懂生意场上的事,他不『插』这嘴便是了。
余锦瑟微微一笑,晓得这余穆寒该是不会做生意,她方才那般说可是有自己的心思的。
“法子自然是有的,可你们都没决定好该如何,我又怎么好说呢?况且李掌柜对我有恩,他这边的活儿我也是不能放下的,家里还有那么多田地,实在没有多余的时间再来接活了。”
那男子是老江湖,自然晓得余锦瑟这是以退为进呢,这点伎俩他还是不放在心上的,只是她的绣艺确是是极好的,他也不想轻易弃了这人去。
他正欲开口,却是被余穆寒抢了话头去:“夫人可以尽管提条件。”
那男子是气得脸『色』发青,他们家少爷这不是捣『乱』吗?
余锦瑟心里暗暗高兴,这人还真是个不懂生意的,可面上却还时端得一副为难的模样:“余公子,我东家还在这儿呢,你要我如何说?不若我先同我东家商量商量?”
李掌柜的面『色』这会子也好些了,终于是有人注意到自个儿了。
余穆寒催着两人快去好好谈谈,自己就坐在这儿等着。
余锦瑟和李掌柜从善如流地出门去谈话了,卫渡远也没理由留下,他可不想应付这人,也就跟着出去了。
他心头倒也没看不起余穆寒的意思,只是这还是他头一回真真正正地见识到了这人兄长所谓的这人的蠢。
该说,余穆寒做生意的脑子有多简单,他兄长余穆阳为人处世的心眼就有多复杂。两兄弟还真是个极端,不过也好,倒也省得兄弟阋墙就为着争家产。
出了门,余锦瑟就向李掌柜解释方才自己那番话的缘故,还赔了礼。
李掌柜还真没想到这余锦瑟竟还为自己谋算了一份,连忙摇头,还连带着谢了她一番。
原是余锦瑟晓得李掌柜打算清空铺子回老家去了,只是这铺子里的一些个东西积压太久,贱卖也无人问津。眼见着这要是再卖不出去,又要多付一个月的店铺租金,李掌柜是整日愁眉不展的。
这才有了她方才那般话。
她不过是想他们出钱将李掌柜铺子买下,顺带将里面的货物一并买了。
不过,这戏要得做下去还要李掌柜配合。
而屋里,那男子也开始念叨起了余穆寒:“少爷啊,我晓得你想留下那夫人,可也不急于一时啊,那夫人的家就在那儿,也不定就跑了。”
余穆寒不耐道:“你懂个什么,她那夫君……”
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的话到这儿顿了下到底是没接着说下去,摆了摆手道:“莫要多说了,刘掌柜,你的能耐我也晓得,有你,这事儿定然是能办成的。”
刘掌柜见状,心中大骇,这风流少爷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可看他不欲多说,他也只好乖乖闭上嘴了,谁叫他们家少爷这高帽都给他戴上了呢?
不大会儿,余锦瑟就同李掌柜商议好进门来了。
李掌柜面上带着笑,一副很是感动的模样:“锦瑟真真是个重情重义的女子,也怪我,没同她说清楚。其实我这铺子都是要卖了的,不过铺子里还积了些货,也唯有她绣的东西才能卖出去,这才久未关门。”
余穆寒有些不懂李掌柜的意思,刘掌柜却是懂了。
余锦瑟接着又道:“其实李掌柜也颇为为难,眼见着下个月就又要交这铺子的租金了,铺子却还有些积压的旧货……”
“我们正好需要买个铺子,我看这儿地段儿也不错,就买这儿吧!至于这货,若是不多我们也可以买下。这样,既解了李掌柜的燃眉之急,夫人更是不必为难。”
余穆寒也没想那般多,这铺子里的绸缎都算不得好,该也花不了多少银子,大不了他少去请朋友吃几次酒,少逛逛那些个秦楼楚馆也就来了。
刘掌柜却不那么想了,心中直呼少爷败家。虽说他们早早看上了这家铺子的位置,可也别那般着急啊,这样才好谈价钱!
可无论他心中如何翻滚,他都不会开口指责余穆寒的,只能及时补救道:“其实我们买下李掌柜积的那些个货只怕李掌柜会亏得更多,倒不如到时候我们帮着卖,说不得到李掌柜手上的银子还要多些呢。”
刘掌柜果真是个会做生意的,这样一来,不管李掌柜余下的绸缎卖不卖得出去都不关他们的事,还能讨个人情来。
起码,余锦瑟是这般想的。
可卫渡远显然并不觉得,还附和道:“我觉着这主意不错。”
“可……”余锦瑟还想说什么,却见卫渡远双眼含笑地望着自己,她便将后面的话给咽了回去。
李掌柜也觉着不错,这些个人的穿着打扮,还有浑身的气度足以说明他们家不是做生意的,不定到时候还能赚更多呢。就算赚不得更多,却也比交房租耗着更省时省力,还省钱。
余锦瑟见李掌柜都同意了,自然不好说什么了,事情也就敲定了。
接下来就是余锦瑟跟余穆寒双方的事儿了,李掌柜不好再听下去,只好寻了个借口出门去了。
余穆寒笑眯眯地看着余锦瑟:“这会子夫人该说你的法子了吧!”
余锦瑟如今也放心不少,便大大方方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女子最是爱美,这文林镇不大不可往来的客商多,倒也比的镇子发展得好,大户人家倒也算多。”
“这大户人家的夫人姐们,无事就爱一起聚聚喝喝茶说会儿闲话。这时候便是她们争奇斗艳的时候了,也是她们拉面子比谁过得好的时候了。”
“而文林镇的夫人姐们又向来以马家的夫人姐们为标杆,若是我们能说动她来穿我们做的衣裳,这衣裳的名号便是打出去了。”
余穆寒觉着好笑:“夫人你真是说笑了,天下稍稍有些身份的都晓得我们余家的绸缎、成衣那是极好的,还真不需要将名号打出去。”
余锦瑟还真是没想到这两人竟是皇商余家的人,所以卫渡远方才才给她使眼『色』的?她回头瞧了眼卫渡远,见他点了点头,晓得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了。
不过,瞧李掌柜的模样应该也是不晓得的,她心里这才好受了点,还好,不止自己一个人无知。
要是李掌柜晓得余锦瑟现今的想法只怕会被呕死了。
余锦瑟心中却是打起鼓来了,可面上却是丝毫不显:“确是如此,但若我能让你们在这儿的生意做得更是红火呢?”
刘掌柜见余锦瑟这般自信,想着或许她还真有什么法子,忙道:“还请夫人说下去。”
余锦瑟满意地点点头,接着道:“我说让马家穿的衣裳自然不是旁的,而是我做的,且只给那夫人送一件。那些个夫人姐都是识货的,就算不识货,见马家的夫人都穿上了定然都是不甘落后,想着法儿的要来买一件的。”
“可这时候我们却不能让他们人人都有,而是要吊着他们,就说你们这绣娘甚为难得,一个月或是再长点才做一件衣裳。”她没再继续说下去,而是轻抿了口茶,这才道,“既然我做的衣裳都能让以刺绣闻名的余家看上,我想还是不错的,定然不会让你们丢了颜面去。”
余穆寒不懂做生意的人都不禁拍手称赞:“夫人这法子当真是好。不知夫人想要什么?”
余锦瑟笑着摇了摇头:“到时候按时给工钱就行了。”
余穆寒听了直道余锦瑟亏了,定要给她个好工钱。
刘掌柜忍不住摇头扶额,自家少爷真是天真。要晓得,到时候余锦瑟做的衣裳定然是要吹个天价出来的,一件堪比好几件。相对的,她自然也会声名鹊起,不知多少人抢着要去找她绣衣裳了。
就连在生意场上浸『淫』多年的刘掌柜都忍不住叹服,这法子都能被她想到,当真是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