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渡远已经连着好几日没收到过余妙音送来的信了,他只当是余妙音知难而退了,心中不但不觉着怅然若失,反而更觉舒心。
他有了心爱的妻子,又不是个要拿女子来充脸面的人,没个人缠着自己能不舒心吗?
余妙音成日里找人带信要约卫渡远一叙的事儿余锦瑟也是晓得的,她是个女子,对女子的心思最是了解,也最为敏感,她可没卫渡远那般乐观。
只是卫渡远如今每日早早都要去军营,就差住在里面了,她哪里还会拿这种事儿来烦他啊!
虽说余妙音任『性』了些,但余锦瑟还是颇为佩服她的。
要说余妙音的事儿,余锦瑟还是从玉草口中得知的。
原来寿春公主同做官的那个余家的当家主母交好,一次偶然下,便见到了余妙音,她看了又看,觉着甚为满意,也就打算向余府提亲,让余妙音嫁于卫渡远。
奈何卫渡远当时为母守孝,这三年孝期还有半年呢,加之他向来同寿春公主不和,又是在他为自己母亲守孝的这个节骨眼儿上,更是待寿春公主没甚好脸『色』,当即就不干了。
其实寿春公主确也没要卫渡远立即就娶亲的意思,只是问问他的意思,若是觉着合适她就先同余家主母通个气儿,到时候等他孝期一过就好娶亲,可他哪里听得进去啊?
一气之下,他也就一走了之了,这一走就是四年。
而余妙音顶着父母给的压力就这般硬生生等了四年,就这般蹉跎到了十八岁,可以说一个女子最为美好宝贵的年华都献给了一场无望的等待上。
余锦瑟再如何慨叹一声,那也只是为着同为女子的身份,至于旁的,她是决计不会松口的。她是自私的,偏想要一份独属两个人的相守。
只是,偏生就有人想要打破这份安宁。
这不,余妙音已经有半月有余没来寻过卫渡远了,只是京城里莫名其妙就传出了镇北将军府的少爷同做官的那个余家三姐好事将近了。
余妙音偷偷传信约卫渡远见面的事儿不是没人晓得,只是晓得的人到底不多,那些个世家大族顾忌着余家地位,到底是会留些颜面给他们的,事情是知道得清清楚楚,偏就揣着明白装糊涂,暗地里嘲笑余家几声就是了。
京城百姓不晓得这其中诸多内情啊,也不知哪里听说了卫渡远要娶余妙音那半真半假的消息,是传得沸沸扬扬的,说得跟真的一样。
柳园也觉着诧异非常,可转念一想大抵就明白了,要不就是卫渡远有什么谋算,要么就是他被人给算计了。
不过,看了眼面前怒气冲冲的六,想着也是许久没去将军府看过了,也不同他解释了,索『性』就去看看吧!
柳园还以为六这副气势汹汹的模样是要去找卫渡远算账呢,结果甫一见到余锦瑟,他倒好,急急帮着人解释去了。
“大嫂,你莫要生气,我同大哥生活了这么多年,大哥是个怎样的人我最是清楚,外面那些个人也不知是哪里听来的胡话。你放心,待过了这一阵那些个人见大哥还是没动静便晓得是谣言了。”
余锦瑟一脸莫名地看着从进门开始就没闭过嘴的六,见他安静下来了,忍不住大笑出声:“六,你在说什么啊?”
六怔了怔,愣头愣脑道:“大嫂,你不晓得外面说的事儿啊?那……”
说到一半,他终于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见一旁的柳园憋着笑,狠狠瞪了他一眼,掩耳盗铃般解释道:“哦,大嫂,没事,是我自己做梦梦到大哥娶了旁人,就……来寻你了……”
余锦瑟就那般直直地看着六,不紧不慢道:“说吧,别给我扯那些个有的没的。”
六委屈巴巴地看了余锦瑟一眼,只好将这些个事一五一十地都同她交代了。
余锦瑟听完,微微蹙了蹙眉,道:“这余三姐莫非是个傻的?这消息传出去,她哪里还有什么名声可言?只怕更会没人娶她了,真是一点后路也没给自己留。”
“不说旁的,她闹这么一出,要是渡远到时候没娶她,这镇北将军府不就同余家交恶了吗?到时只会更引得渡远的反感。”
而寿春公主之所以不喜她不就是为了镇北将军府吗?那她自然是不会在没有十成的把握前便传出此等谣言,不定会败坏镇北将军府的名声,还冒着同余家交恶的危险,简直是得不偿失!
寿春公主还没这般傻,相反,还是个聪明的。
那思来想去,可不就只有这不安分的余妙音了吗?若是旁人想置镇北将军府于不义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这手段也太拙劣了,这一般的政敌真会如此做?
六见状,本欲再为卫渡远辩解的话咽回了肚子里,他还真是没想到大嫂竟是这般信任自家大哥。
他心中一动,忍不住试探道:“大嫂,你就没怀疑过真是大哥想要娶余家那三姐吗?”
柳园憋着笑,微微躬身同余锦瑟作了个揖:“大嫂果真深明大义!”
六现今是懂了,柳园这是早已料到余锦瑟的态度了,且还晓得这事儿是谁做的,心中微恼:“你怎么也不同我说说?你就等着看我出丑吧?”
柳园憋不住了,拿出折扇捂住半张脸笑道:“谁叫你……那般蠢……”
“好你个柳园,我就晓得你没安好心。”六生气地瞪着柳园,脸都微微变红了,显然是被气的。
余锦瑟在一旁见着也忍不住捂嘴偷笑,但想着六是个好面儿的,到底是装模作样地说了柳园两句。
结果六倒是为柳园说起了好话,余锦瑟微微觉着诧异,自上次见到柳园和六的那股诡异感又从心头爬了出来。
不过她到底是有分寸的,也不会拿出来问,只岔开话头道:“倒是我的不是了。还有,别说柳园欺负你,谁叫你想事情总是那般简单。况且,我是信你大哥的,你就放心好了。”
六傻不愣登地听着余锦瑟教训的话,连连点头称是,待余锦瑟说道完,忙又问道:“大嫂,那你可有什么应对的法子?难不成要任人这般说下去?”
“当然不,我这段日子就没出过镇北将军府,也没人在我面前说这些个事儿,我不晓得就是了,既是晓得了,自然不能再容这余三姐任『性』妄为下去了。”
余锦瑟嘴角挂着抹笑,颇有一副运筹帷幄的气势:“这事儿还得麻烦柳园你帮下忙了。”
柳园自是没意见的。虽说他如今在朝廷任职,可还只是个喽啰,想升迁还得熬段儿日子呢,手上的事情自然不多。卫渡远还没来得及处理这些个事儿,他闲来无事倒是可以帮着解决一番。
余锦瑟也不是不谙世事的,女人间斗来斗去的那些个事儿还是晓得些的。她想不出什么高明的法子,更是用不出什么损招,就只能用些粗暴简单的法子了。可往往这般直白的方式更能令人出其不意,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这不,余锦瑟也没让柳园干个什么,就是托他找几个信任的手下,去街上散布些真实的消息。
不多说,就说镇北将军府住着位少夫人呢,是镇北将军府的少爷在外时三媒六聘娶的,镇北将军也是同意了的。两人琴瑟和鸣、恩爱非常,是谁也甭想拆开的。
当然,柳园还不忘让手底下的人私自加了句,两人是一个俊一个美,可谓是郎才女貌,真真是天作之合!
谁都没料到,这镇北将军府少爷同余家三姐的事儿还没闹个清楚,又来了个更是让人兴奋的消息,这事儿更是愈演愈精彩了。
不过,余锦瑟托人传出来的消息倒是更令人信服几分,因着她本就住在镇北将军府的,又被里面的人称作少夫人,有亲戚在镇北将军府做工的自然少不得一顿打听。
这一听,可不是,还真有这事。
这下子好了,有人说什么的都有,总之余三姐是更没脸了。
余锦瑟倒也不想将事情做绝,只是这事儿可不单单关乎渡远同自己的感情,还关乎镇北将军府的名声,可不得心处置着。
而且,这事儿一传出来,寿春公主再不满意她,念着镇北将军府的威名也是不敢明目张胆地说要替卫渡远再娶个正妻的事儿了。
余锦瑟想得坦然,行啊,有本事来做妾,只要卫渡远同意了,她还真不带怕的。
卫渡远虽在京郊的军营中任职,可京城里的事儿他是知晓得清清楚楚,回去就抱着余锦瑟亲了口:“我媳『妇』儿就是霸气,看样子这脑子终于是开窍了,给你个奖励。”
说着,他又想要亲余锦瑟一口,却是被她给阻了:“你这是奖励我吗?我可不要。”
卫渡远讨好地笑笑:“算是给我的奖励行吗?看我辛苦了一日了。”
余锦瑟笑得甜蜜,却硬是要装作嫌弃卫渡远般,勉为其难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一触及分。
卫渡远笑得更是灿烂,又说起了今儿听到的事儿:“媳『妇』儿,你同我说道说道,你是怎么想到这茬去的?”
余锦瑟挑了挑眉:“难不成我说的不是实话吗?我们不是琴瑟和鸣、恩爱非常吗?这还用想嘛!”
卫渡远一个劲儿地点头附和,抱着余锦瑟笑得更是爽朗。
只是余妙音就没那般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