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锦瑟几人到皇家马场的时候,马场上已有几位世家公子在赛马了。
今儿天高气爽,倒是个出行的好日子,本还有些忧虑的余锦瑟,这会子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至于卫渡远,他脸上早已带上了惯常的笑容。
太子看着几人来了,脸上的笑容不禁又扩大了几分。这一番下来自又是引得几位亲王皇子的调侃,说太子自来就心疼寿春公主,如今这么多年了也是,果真是名不虚传。
这里许多人都没见过余锦瑟,但京城的各个世家大族总有些勾连,一家有个什么事儿很快就传开了。
这不,卫渡远带了个媳『妇』儿回来,这媳『妇』儿还是个乡下丫头的事儿很快就在各家后宅传开了。
许多人都免不得在背地里笑话镇北将军府一阵,说是从乡下来的人果真是什么规矩都不懂,府上的人竟是将一个农『妇』逢作少夫人。
还说什么就算泥腿子当了将军,娶了公主又如何?生的孩子还不是鼠目寸光,没甚见识,抛下对他痴心的余家嫡出姐不娶娶了个什么都不懂的村姑。
有说卫磐和卫渡远的,自然也有酸溜溜说寿春公主的。
说她十几年憋不出一个崽来,还不如卫渡远那个农『妇』娘呢,起码人家给卫磐生了个大胖子,现今她不也得看卫渡远的脸『色』?
她还自以为抢了个宝呢,守得跟个什么似的,也不许卫磐纳妾,结果还不就那样,泥腿子当了将军依然是泥腿子,没甚出息。
经历的事情多了,寿春公主也没以前那般任『性』了,她爱卫磐的心却是从没变过。她曾经也动过给卫磐纳妾的心思,但她从未说出口过。
她还是那个她,骨子里还是深藏着高傲和任『性』,这样的她哪里愿意卫磐心中还惦念着另一个人?特别又是在她和卫磐的感情愈发深厚的时候。
她知道卫磐心中永远有卫渡远母亲的一席之地,但这本就是卫渡远母亲该得的,她哪里有什么权利不平?要是旁人,她是断断接受不了的。
其实那些后宅的女子说这些个闲话也不过是因着自家丈夫都不是能守着正妻过一辈子的人,哪个家里没有几个妾啊,不定还有受宠的妾给他们这些个正妻气受的。
她们不像寿春公主那般好命,管不了自家丈夫,就只能靠着自己娘家的权势和自己的孩子守着自己的地位。
寿春公主向来是个聪明人,那些个爷们儿刻意不提余锦瑟是为了避嫌,可在场的女眷不问就过不去了。
寿春公主也是个『性』情中人,谁是真心的也都看在眼里,对余锦瑟自然是愈发喜欢了,这会子当然不愿看她受了委屈去。
寿春公主当即就拉着余锦瑟笑着说道:“说来大家都还没见过我的儿媳吧,来,锦瑟,见过各位王妃,还有这几位夫人,这是太子妃,那是……”
卫渡远不免侧头看了眼寿春公主,他不是个不知好歹的人,晓得她这是为了帮锦瑟,心中不是不感触,只是有些事哪里那么容易放下?要是能放下,早就放下了。
以前他年轻气盛,不晓得卫磐和寿春公主总也为他着想,后来懂事了晓得了,可同他们来往的方式却是有些改不过来了。
不,不是改不过来!
旁人看他,许会认为他不是个能兜住事儿的人,可他向来是个耐得住『性』子的。他只是觉着要是自己真给了卫磐和寿春公主好脸『色』就似是背叛了自己母亲般,那些个她受过的苦和累就似是烟消云散了,那样……她该会多寂寞啊!
可如今他想,自己是不是该学会放下了?自己母亲待自己向来温厚,临死之际都叫自己放下那些个往事好好过日子,而自己却还在无谓起坚持着,当真是可笑至极!
想通了,卫渡远脸上的笑意更盛,像是盛着光,旁人见着这样的笑也是欢心。这不,一旁的好几个世家姐都忍不住偷偷打量着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是看红了脸。
余锦瑟也发现了,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卫渡远,卫渡远挑挑眉,一副不明所以地模样。
两人跟这儿眉来眼去的,自是被人都看在了眼里,这不,原先那些个看着卫渡远脸红的姑娘都不敢再有旁的动作了,静静听着自家母亲同旁的王妃夫人说话。
这厢一行人说着话,那厢场上的人已分出胜负,太子见几人骑着马回来了便提议要卫渡远也上场去比划比划。
卫渡远的骑『射』功夫在一众世家子弟中是最好的,就是军营中的大多人都是比不上的,几位世家弟子心中本就不服他,这会子听到太子先提及了,都纷纷喊着要比试一场。
面上看着是说要切磋一下,眼底却是满满的挑衅。
卫渡远心中不悦,面上却是不显,脸上依然带着爽朗的笑容,拱了拱手道:“还请多多指教!”
有两个世家子弟看着马场的下人牵上来的马,双眼亮了亮,还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里面尽是得意。
余锦瑟方才便觉出这几人同卫渡远不大对付,也就自然而然地更注意着这几人的动作,这会子自是瞧见了两人的互动,心下明白这两人定然是有什么猫腻的。
他们是看着马场的人牵上来的马后才如此的,难不成他们对这马做了什么手脚?
心思一转,她立时就拉住了正要上前的卫渡远,却见卫渡远回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她有一瞬地迟疑,可见着一旁的人都注意到了他们这边,她到底还是松了手。
卫渡远又对她笑了笑,然后转身,眼神一变,一个箭步便冲到了马前,干净利落地上了马。
卫渡远平日里看着就是一翩翩俊公子,当他上了马,手中再拿着弓箭,又是另一番模样愈发地英姿飒爽,让人移不开眼。
这不,他又惹得在场的姐们春心萌动。
余锦瑟见状,是又骄傲又担忧,骄傲着这男人是自己的,却是又担忧他万一出事了该如何?
卫渡远勒紧缰绳,夹紧马肚,马就拔足狂奔起来,而其余几位世家子弟的也不甘落后,一个劲儿地驱赶着马往前跑。
这场比赛的规则是骑着马『射』箭。
马场内一共放了七个靶子,且这七个靶子分布的距离不等,这又增加了些许难度。这样还未完,在『射』中这些靶子后,还要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原先的起点。
这既考人『射』术,又考人骑术,当真是一个都马虎不得。
余锦瑟紧张地看着,生怕自己一错眼这人就此便消失了。
寿春公主在一旁看着只觉着好笑,轻轻拍了拍余锦瑟的手,安抚道:“莫要紧张,渡远会赢的。”
余锦瑟不舍地从卫渡远那边挪过眼来,却也只是对寿春公主敷衍地笑了笑就又转过头去了。
寿春公主笑得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也不再说什么了,专心地看着场上人的比赛。
场上争的是愈发激烈,可卫渡远还是稳稳地跑在几人前面,跟方才一样,依然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明眼人一看就晓得这是他刻意为之。
他分明能将几人甩得更远的,却偏没有这般做,算是给足了那几人面子。
变故就在此时发生,卫渡远的马突然后继无力,嘶鸣一声就往地上扑去,余锦瑟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一旁围观的人面『色』亦是变了变,至于后面的几位世家子弟却是暗中勾了勾嘴角,又催促了自己马儿一声。
可令人没想到的是,卫渡远反应极快,就在马儿往下扑去的时候他猛地从马上跃起,然后踩了一脚马头借力往上,跃在半空时,他竟又搭弓准备『射』箭,只听‘嗖’地一声,箭破空而出,正中靶心。
趁自己还没落地,卫渡远又一踏马身,就这般稳稳地落到离最后一个靶子不远的起点上。
余锦瑟见了,当下什么都给忘了,竟是一拍巴掌大吼道:“好!”
余锦瑟说完这话她也没觉出什么不对劲儿,还一脸欢喜地看着不远处的卫渡远,过了好半晌才发觉好像大伙儿都看着自己。
她这才觉着自己这举动委实孟浪了些,腼腆地笑了笑,又没心没肺地去看不远处的卫渡远了。
可这一抬眼,却见卫渡远身后的一个世家子弟竟一脸愤愤地看着自己,余锦瑟认得他,就是方才使坏的那人,她也不惧,还狠狠回瞪了那人一眼。
那人显然没想到,脸上的气氛尽数敛去,就那般呆愣愣地看着不远处的余锦瑟。
一旁的太子觉着这气氛还有些尴尬,而制造这气氛的人竟分外不觉,只觉好笑得很,不禁哈哈大笑道:“罢了,锦瑟,瞧你的样子心思也不在这边了,快去寻渡远吧!”
余锦瑟脸上的热度又起来了,低着头谢过太子忙去寻卫渡远了,她现今越想越觉着自己方才的样子太蠢。
卫渡远拉住还低着头的余锦瑟,忍不住调笑道:“怎么,现今晓得羞了?”
余锦瑟禁不住抬头瞪了卫渡远,嘴里吐出的却是关怀的话语:“没受伤吧?”
卫渡远笑得更是肆意洒脱:“没事,可不能让媳『妇』儿担心。”说着,也不顾一旁有多少人看着,又伸手捏了捏余锦瑟的脸,心头想着,嗯,手感还是那般好,最近养得不错。
两人都没注意不远处有个世家子弟真狠狠地盯着他们,那世家子弟正是方才被余锦瑟瞪了的人。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脸上竟慢慢挂起了抹笑。那笑让旁人看了却很是不舒服……
恰好此时,马场外围却是突然热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