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妙音见着余锦瑟这副无所畏惧的模样就很是来气,她觉着这人无时无刻不在嘲笑她。她到底是憋不住了,狠狠给了余锦瑟一巴掌。
余锦瑟的头被她打得一偏,可被人绑着,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不屑地瞪着她。
余妙音更是不乐意了。
“你这副胜利者的姿态是要给谁看?我告诉你,我不好过,你也甭想好过。我今儿就是要你死!卫渡远不是稀罕你吗?好,我就让你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看他到时候上哪儿找你去!”
余锦瑟现今心头不仅慌,还很是后悔,可事到临头了,她服软这人定然也是不会放了她的,她面上还是装得淡定自若。
“我告诉你,无论你将我送到哪儿,渡远定然能寻到我。我劝你还是多做点善事吧,旁的心思都歇歇,别牵累了你整个家族。”
余妙音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大笑道:“家族?别再跟我提家族!我告诉你,就算我今儿将你杀了又如何,皇上看在大漠的面儿上还不是照样要将这事儿给揭过去,你以为皇上有多喜欢你?”
余锦瑟晓得余妙音说的都对,心头觉着好笑,这人不是个傻的吗?倒是突然聪明起来了。可现今显然不是想那般多的时候。
反正这人是铁定不会放了自己了,大不了大家都不好过!
“是啊,到时候你去黄沙满地的大漠,我同渡远双宿双栖,你以为你还能做什么?我余锦瑟向来命大,看看谁活得更好更久!况且,你还真拿自己当个人物啊,你就那般自信大漠二王子非娶你不可?”
“你……”余妙音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平复了半晌,才道,“光会耍嘴皮子有什么了不得的?”
话罢,便对一旁的人道:“将人给我丢了,我看她还能嘚瑟到什么时候!”
那七八个汉子得了令就将余锦瑟的双眼用黑布给蒙住带走了,远远地,她听到有人在问余妙音这两个下人该如何,余妙音竟是不耐道:“随便你们如何处置,别让我看见就是。”
余锦瑟是知晓这些个夫人姐向来不将下人的命当作命的,就怕余妙音连跟着她来的两个下人也不放过,当即大嚷道:“余妙音,你有什么就冲着我来,拿下人出气做什么……”
余锦瑟不晓得余妙音听没听见,但她明白自己正被几个大汉带离那片梅林。
离开西山坡上的那片梅林没多久,余锦瑟就感到自己踩到的地上尽是些枯草,周围的空气也很是湿冷,凉意倒是比寻常地方更浓,四处都静得很,该是片人迹罕至的山林。
不大会儿,那几个大汉终于停了,他们将黑布给余锦瑟扯了下来,却是没有给她松绑的意思。
余锦瑟眼见着这几人要走,也顾不得瞧这是个什么地儿,赶忙道:“喂,你们别走,余妙音给了你们多少银子,我比她多出一番!”
她心里明白这些个人不可能是余府的,余家当家不可能由着自己女儿出来这般胡闹,那就只有是余妙音在外面雇的人了。
那几个大汉嗤笑一声:“夫人还真是阔气,不过,做生意也是要讲究道义的,既然先接了那位姐的生意,夫人你的,自然是不能再接了。”
有个汉子不禁骂了句脏话:“妈的,这富贵人家就是不一样,随随便便就能涨一倍的银子,可惜了……要不是怕坏了规矩,怕以后接不到生意了,还真是不想答应。”
余锦瑟咬了咬牙,又道:“四番怎么样?我想你们也过够了这种刀尖儿上『舔』血的日子,到时候拿了银子回去买十几二十几亩地,娶个媳『妇』儿,安安稳稳的多好。我给你们四番,只要你们将我送回去。”
那伙大汉的头头怒了,一把将余锦瑟推到在地:“别怂恿老子兄弟,老子告诉你,我们干这种活的最忌讳干反水的事儿了。”
话罢,那头头就招呼着自己几个明显有些动摇的兄弟准备走了。
余锦瑟本欲拿自己身份威胁这几个大汉,可话到嘴边还是收了回来,要是说出自己的身份这几人不但不怕,还想着杀人灭口,那她连走出这片林子的希望都没有了。
她吞吐一番,到底将到嘴的话给咽了回去。
余锦瑟现今还被绑着,又倒在地上一时挣扎不起来,本来因着身上的大氅被余妙音的人给扔了就觉着冷得慌,如今更觉寒冷入骨,脸冻得煞白煞白的。
突的,不远处却是传来了一阵鼓掌声,和着大笑声,惊得余锦瑟身子一缩。
“我今儿算是见识了,镇北将军府少夫人也不过如此嘛!我还真当个顶个的都是有本事的。”
余锦瑟只觉这人讽刺的声音很是熟悉,费力地偏头,终是瞧见了来人。
竟是昱弘和!
余锦瑟只觉天要亡她!
她只得在心中苦笑不已,这都是什么事儿啊,麻烦事一堆堆的来寻她。可面上还是要笑啊!这人该不会比余妙音更蠢了吧?
想想这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在马场将自己劫走的事儿,她觉着或许这人还真能干出来。要真在这儿折了,她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余锦瑟当机立断,陪笑道:“原是世子爷,锦瑟有礼。你看我这样也不好起身行礼,不若世子爷拉我一把?再顺带帮我松下绑?”
昱弘和缓缓走到余锦瑟面前,然后不慌不忙地蹲了下来,欣赏着她期盼的眼神,嘴角勾起抹挑衅的笑容,一字一顿道:“你求求本世子啊。”
余锦瑟艰难抬头用眼神逡巡了一圈这鸟不拉屎的地儿,想想自己的命,还有家里等着自己的人,咬咬牙,到底还是松口求道:“世子爷,我求你,求你高抬贵手拉我一把。”
余锦瑟的声音又放软了几分,可心中到底是有气的,说出的话也就不怎么中听了。
昱弘和自然是听出来了,好笑道:“你现今这副模样,还不知服软,当真是镇北将军府的人啊,都是硬骨头。可也不对,镇北将军府的人可不会真放软语调求人。要本世子看,以后你也甭跟着卫渡远那子了,跟着本世子如何?”
余锦瑟本还想再忍忍,可这人说的话委实无礼,不禁怒火中烧:“我已嫁为人『妇』,还望世子自重!”
昱弘和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自知理亏,就要将人给扶起来。
余锦瑟心中火气正盛,见昱弘和这会子要来扶自己了,不乐意了,扭着胳膊不让他碰自己,结果摔得脸上身上一团团的脏污。
昱弘和叹了口气:“行了,真不该逗你的。你看看,这样受罪的不还是你自己。”
话罢,也不管余锦瑟偏头不想理他的动作,用力将人给扶起来了,又给人松了绑。
余锦瑟不晓得这纨绔世子到底是如何想的,心头也不耐烦他,可教养让她还是给这人道了谢,说完也不理这人如何反应就径自走了。
昱弘和还真是没想到这人还会给自己道谢,心头一乐呵,腆着脸跟上人道:“你这人还真有意思,明明生气得不行还要给我道谢。”
余锦瑟不说话,凭着一口气自顾自地找着路。
昱弘和见了,幽幽道:“别找了,这地儿离外面梅林不知有多远了,还绕得很。”
余锦瑟脚步一顿,似是有些难以启齿,吞吐半天,还是开口问道:“那世子可还记得路?”
昱弘和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摆摆手道:“你猜猜本世子记不记得。”
余锦瑟懒得童哲仁废话,干脆不理,她算是明白了,不能让这人嘚瑟了去,要是给了他面子,铁定蹬鼻子上脸,最后还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不若晾着他。
昱弘和见余锦瑟作势要走,服软道:“好啦,告诉你吧。我也记不得了,当时你从府中出来我便跟着你来了。后来见人将你带到这片儿来了,觉着还是来瞧瞧,免得你真丢了命。本世子大人有大量,怕人发现连马都给弃了,如今倒好,还什么好都讨不了。”
昱弘和见余锦瑟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有些心虚,竟是略带委屈地接着道:“本世子是觉着不对才跟着你的。本世子都这般了,也不见你好生给本世子行个礼,尊重一下本世子。”
余锦瑟还真没想到都到这地步了这位世子脑子里竟还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禁不住在心头叹了口气,想着这人或许没甚坏心眼,不过是被家里宠坏了吧!
也罢,给他行个礼便是,这人到底还是救了自己。“锦瑟谢过世子。”
这一礼是真心实意的。
昱弘和是真没想到这人这般轻易就给自己行礼了,心头又觉着不乐意了,面上的笑渐渐地便有些挂不住了:“你还真给我行礼啊?真是一点都不好玩儿。”
余锦瑟方知自己这是又被人耍了,直起身就往她方才观察的方向走去。
昱弘和直直看着那个迈着坚定的步伐一往无前的单薄身影,心头禁不住颤了颤,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嘴里嘀咕道:“还是这样有趣些,不然多不好玩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