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客来在暗地里也隐藏着好几个武功高深的人,红三娘倒也不怕真的被人听了谈话去,进了屋就叫人将得来的消息如实说来。
来人将信封恭敬呈到红三娘面前:“这是京城那位来的信,其余的消息还没传来。”
红三娘立时将信封拆开,映入眼帘的只简单几字。
她看完,冷笑一声,便绕去桌案旁又写了一封信,连同方才拿出的信纸一起塞进另一信封里封好。
“速将信传递过去,耽搁不得。”
这信上所说之事还真不是她一个人就能拿主意的,还能去问问万野的意思,至于余锦瑟的事儿,她还是决定暂且不提,免得横生枝节。
“嫂子。”
余锦瑟正在指点明玉明月绣东西,抬头就瞧见小六正站在门口,她还没说什么,明玉和明月倒也识趣,起身退出去了,顺带将门也给关上了。
“怎么了?那边有消息传来了?”
“是大哥传来了消息。”小六将信递到余锦瑟面前。
余锦瑟惊喜抬头,伸出好容易养嫩的双手将信接了过来,也不顾害不害臊了,迫不及待地将信拆开了。
上面没写什么,不外乎是叮嘱她注意身子的,后又让她忌口,再问起她现下住在哪里,后又说只是问问,切莫写信告知于他,怕不安稳。
这信上确没写什么大事,可林林总总地也写了两页纸,看得余锦瑟合不拢嘴。
想起这人一向干脆利落,竟也有这般犹豫不决的姿态,她更觉好笑,心头似有甘甜流过,黏腻得很。
放下信纸,她不禁对一旁的小六笑道:“你大哥何时变得这般婆妈了?”
小六看着余锦瑟这般姿态就知晓自家大哥写了些什么,又听她如此说,笑得更是暧昧:“大哥一向不爱啰嗦,也只有对着嫂子你才是这样。”
“还真是羡慕大嫂,能有大哥这般体贴的夫君。”小六见自家嫂子脸上竟是不自觉地染上了抹红霞,更是不饶人了,“只怕全天下的女子都得羡慕了大嫂去,大嫂可得将大哥藏好些。”
余锦瑟嗔了小六一眼:“既是全天下的女子羡慕,你凑什么热闹?莫非你在下?那也算不得女子啊!”
小六听了这话,整张脸涨得通红,最后只干瘪瘪道出一句“嫂子”,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知晓自家嫂子跟自家大哥一样,总也爱欺负人,可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家嫂子竟也能说出此等话来,简直羞煞个人了。
好歹自己是个男子啊!
余锦瑟此刻也觉着羞得不行。她方才只想着将小六的话给堵回去,倒是没想那般多,如今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只觉自己过于孟浪了。
她不知该作何反应,抬臂随意地碰了碰自己跑到额前的发,又觉着这气氛过于尴尬了,又接道:“没事,这都是人之常情。”
说完这话,余锦瑟是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了,这说的都是什么啊,怎么又跳回这话头上了?
她微微侧头偷觑了眼一旁的小六,就见他更是不自在了,从脸红到了脖子根儿。
余锦瑟见小六这副模样,心头的不自在倒是消了不少,反倒颇为豪迈地继续说道:“多大个事儿啊,你们总也有这一日的,害羞个什么劲儿啊!”
小六也觉着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儿还比不上自家嫂子,真真是丢人,干脆破罐子破摔地反驳道:“谁说我害羞了,我们早……”
说到这儿发现自己多嘴了,他赶忙闭上了嘴,就见余锦瑟不怀好意地看着自己。
他顿时恼羞成怒道:“嫂子,你好歹是个女子吧,咱能不能矜持点?”
余锦瑟抿了抿嘴不再多言,突的想起正事,复又开口道:“你可还有什么事儿要说?要是真无事,怕你也不会在这里等我看信了。”
提及正事小六也来不及害羞了,正『色』道:“红三娘那边儿的人传来消息,知府去过了,该是打听到了你的身份。”
余锦瑟摇摇头,纠正道:“假身份。”
小六知晓自家嫂子的坚持,点头道:“是,假身份。”
“既如此我们也该有行动了。”余锦瑟沉『吟』半晌,才道,“让明玉和明月传消息出去,说是我们要去西风坡寻东西。”
小六蹙眉:“寻什么?”
“匈奴人似乎在西风坡找东西,我们只要将这个消息传出去,就不怕他们不慌的!”对于此事余锦瑟还是有些把握的。
她可不觉着万锁就是为了救她才去西风坡的,要么里面藏着什么东西,要么里面有退路,要么两者兼而有之。
不论是何种缘故,红三娘必然会去!
小六脸上不无喜『色』,朗声道:“好!”
他复又想起什么,不无忧虑道:“只是嫂子,知府恐与红三娘勾结,这沙城也不知藏了多少匈奴的高手,要是想一网打尽怕是我们这点人手不够啊!”
“我跟你们一起去。”余锦瑟见小六欲要劝,摇头阻止道,“你所谓的人手不够是怕我在知府府遇险,要是我跟你们去了,就不用再多分出人手保护我了?”
“不行,我答应过大哥要好好护着大嫂你的。”小六断然拒绝。
“我知道。”余锦瑟继续劝道,“可是家国大义面前,牺牲一点小我又算什么?何况我相信你不会让我有事的。至于我身上的伤,其实也不算多重,已经没那般疼了,还是能坚持的。”
余锦瑟见小六还是颇为犹豫,直戳死『穴』道:“难不成你要看着匈奴人在我大昱的国土上为非作歹?那你谈何变强?又谈何与柳园比肩?”
小六迟疑一瞬,还是点头答应了。
余锦瑟心情大好,又嘱咐道:“对了,你说人手不够,我瞧着我们第一日在知府府碰见的那个衙差就不错,看着颇为魁梧,武功不错吧?”
小六看着自家嫂子一副不怀好意的模样就莫名瘆得慌,见她又将自己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顿时气得脸红脖子粗。
“嫂子,这身材高大有身材高大的好处,你别看我长得瘦,可我功夫是一点不差的。他可以岿然不动,我可是身轻如燕!”
“啧啧啧。”余锦瑟摇头叹道,“我们家小六是真长大了,现今四个字的成语用得那叫一个好啊。”
小六不满地看着自家大嫂,眼里似乎还带着些委屈,他要是一头牛,现下鼻子里怕是都能喷出气来了。
只见他梗着脖子道:“嫂子,你别小瞧人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们这都别了这么久了。你和大哥也久不来瞧我。”
说到最后一句话,小六的声音明显低了许多,似是不经意出口的抱怨,裹挟着丝丝缕缕的委屈,招人心疼。
余锦瑟的心猛地一抽,只觉分外愧疚。这孩子儿时不曾受过父母疼爱,后来有了她和卫渡远,他将他们当成了他的父母,自有一种舐犊情深。
说来,也不过是他们在享受他的那份似是孩子般的珍惜,他们却是不够关注他的成长。
可小六是个坚强的孩子,他不需要什么软乎话,他要的就是与普通孩子一般,有人管着,有人骂着,时不时还有人哄着。
余锦瑟将自己眼底的酸涩硬生生『逼』了回去,扯着嗓子道:“是是是,是我跟你大哥的错。你小子,只是叫你跟你柳哥学东西去,却是被你柳哥拐走了,只怕是回不来了。”
小六『摸』了『摸』后脑勺,不说话了。
见小六乐呵了,余锦瑟便又说起了正事儿:“好啦,说正事儿,那人我瞧着还是能用的,你觉着呢?”
“我看着武功底子也是不错的,待我一会儿去试他一试。”小六略有迟疑,“只是他可信吗?这种生死交托的事儿,万一他说谎了呢?他是匈奴人呢?”
现下事情紧急,他们没有时间再去查人底细了。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余锦瑟蹙眉道,“到时候你要是觉着这人可用就带上,就说让他跟着你,以后可以进军营,至于多的就不同他说了。”
说完这话,余锦瑟又觉着不妥,又问道:“可以吗?若是不能让他进军营,怕他耽误事儿,不用也是可以的。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懂这些个事儿,还是得看你。”
小六知晓自家嫂子这是顾忌自己,不禁笑道:“嫂子,放心吧,这点小事我还是办得好的。每年军营里要招那么多人,他一个又算得了什么?总不能来一个就怀疑一个是匈奴人吧!”
余锦瑟笑笑不再多言,见小六要出门了,又突生出打趣的心思:“柳园真有那般禽兽?”
小六一时没反应过来,瞧见余锦瑟眼里闪过抹狡黠,暗恼自己又上当了,红着脸瞪了眼余锦瑟就跑了。
余锦瑟犹觉不过瘾似的,还在他身后大声道:“等嫂子回去告诉你大哥,让他收拾他,咱还这么小呢。”
小六觉着自家大嫂跟自家大哥一个德『性』,披着羊皮的狼的,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只是不知道现下柳哥怎么样了?
小六见自己又想到柳园了,赶紧打住,以防自己克制不住又想回京城寻人了。
他愣是将自己的神思转到沙城这边的事儿来,想着此事不能再瞒下去了,又给卫渡远去了封信去。
像是余锦瑟打算住在知府府这种事儿他可以帮着瞒着,毕竟他也觉着此主意不错,可是去西风坡的事儿却是断然瞒不得了。
毕竟此事不禁攸关自家嫂子『性』命,也攸关大昱百姓的安危,甚至整个大昱的安稳。
将信交给传信的人,又嘱咐他快马加鞭地交给卫渡远后,他便拐去知府大门口了,他倒要去会一会那个莽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