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叶城?”盛琪将被子放到桌上,对盛崇道。
“不知道。”盛崇倚坐在椅子上,依旧是一副拽拽的,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我什么时候回去有什么关系?总不能让我打着石膏上班去上班吧?”
盛琪没跟他说叶城那一团混乱的局面,只是道:“妈这个月月底要回国。”
“那我到时候回去。”说完,他转过头,温柔的看着段媗:“我带你一起回去。”
段媗没有拒绝,按照原定计划,今年八月份,他们确实应该去盛家见家长。在这件事上,段媗留了个心眼儿,她准备等到去过盛家之后,再带盛崇回家。
只是想起韦若秀,她心里稍微有些退缩。其实她和韦若秀见面并不多,韦若秀常年定居意大利,并不常回国。然而,她每次回国,几乎都会盯着段媗怀孕的事情喋喋不休。她和盛崇结婚五年,前两年,韦若秀只是隐晦的提一提,到之后就显得有些不客气了。段媗也想要怀孩子,可是前几年是盛崇不想要,之后两年则是没能怀上。在那本书中,她三十二岁那年,才和盛崇有了第一个孩子,然而,她没能活到三十二岁……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哪怕她再强势,生不出孩子也是个问题,更别说是在盛家这样的家庭。上一世,她需要面对的仅仅只有韦若秀和盛琪,现在,等她将公司挪到了叶城,面对的则是整个叶家,乃至盛崇父母两房的姻亲。或许未曾身处其中的人,只会觉得不过是写茶余饭后的闲话,并不会对自己产生什么影响,然而真正面对的时候,才会体会到,什么叫做‘舌头底下压死人’。
盛琪还怀着孩子,自然不会在医院里停留太久,跟盛崇聊了一会,唐云哲便扶着她出门了。
两人如今住在宁城离医院不远的一家酒店,盛琪这次过来,主要是来看看盛崇,然后也是散散心的意思。她如今怀孕了,情绪也不太稳定,有时候很感性,有些时候又很暴躁,实在是不想每天听着跟元静淑有关的那些话题。
夫妻两回到饭店里,唐云哲扶着盛琪坐下,笑道:“现在看到盛崇了,心里放心了吧?”
盛琪道:“我其实早就想过来,还不是你们拦着。”
唐云哲坐在她旁边,搂着妻子的肩膀:“知道你担心弟弟,可是,也要顾你肚子里的那个啊。地震过后,水贤又下了雨,还不知道有没有传染病什么的流行。你知道的,报纸上和网络上的东西,是当不得真的,我还不是怕你出事。”
盛琪瞟了他一眼,倚在唐云哲肩膀上:“我才说了一句,倒是招了你说这么多。”
唐云哲正色道:“早知道你会那么担心,我应该自己来一趟的。”
盛琪看他一眼,眼里带着笑,却没有说话。
事发的下午,如果她只身一人,是肯定会去的。她性格执拗,若不是心中有了退意,那是谁也拦不住的。只不过,女人就是这样,一旦有了自己的小家,有了孩子,那自然其他的就只能靠边放了。哪怕她关心盛崇,但是盛崇的分量,也绝对比不过她自己独自里的这个。
这并非是自私,只是天性使然。
“这次段媗能够这么早赶过来,也是出乎我的意料,我看他们的感情似乎更好了。”盛琪道:“这样也好。”
“你以前不是觉得她不合适么?”唐云哲随口问道。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再说了,我觉得有什么用啊。你今天看到没有,她脖子上都是被盛崇嘬的印子。”盛琪脸色微红,接着又阴沉了一点儿,叹道:“也不知道克制一点儿,现在阿崇腿上还有伤呢。”
“人家小情侣之间的事,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唐云哲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已经是做婆婆的人了呢!”
“去你的!”盛琪嗔道。
夫妻两腻歪了一会儿,接着说闲话。
盛琪道:“这样也好,他身边有个知冷知暖的人陪着,也能制得住他。”
唐云哲没说话,又听盛琪道:“要是能结婚之后,快点儿生个孩子,那就好了。现在顾娉婷和师雪宴那里,都还没动静呢。她要是抢在了前头,可是咱们盛家的长孙,老爷子肯定会高兴。”
“没准是女孩儿呢?”唐云哲道。
“去你的。”盛琪拧了他一把,又道:“其实我是无所谓,男孩女孩,我都一样的疼,只不过,谁让咱们家是老爷子当家做主呢?”
“老爷子又不是不疼你。”唐云哲道:“你别想多了。”
“疼我的是奶奶,我奶奶才疼我呢。”盛琪回想起当年的好光景,悠悠的叹了口气:“你看看,咱们兄弟姐妹五个人,盛瓷就不说了,她妈也没能进门,你再看看盛瀚、盛楠、盛崇,还有我,虽说奶奶去的时候,我拿的珠宝首饰占了大头,但是你看看集团的股份,什么时候有我的份了?盛家的男孩子们出生的时候,老爷子都给了股份。盛崇现在在盛世持股百分之七,是第三大股东,其中可有百分之五是老爷子给他的呢!”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唐云哲也不与她争辩。
他如今也在盛世工作,加上盛琪这边的消息,不难看出来,老爷子是意在盛瀚和盛崇之前,选择继承人。至于盛琪,也不能说老爷子偏心,毕竟在固定资产这一块里头,拿得最多的就是盛琪。
“再过几天,我妈就回来了。”盛琪说着,脸上的笑容便垮了下来:“其实我看得出来,盛崇心里,其实是不太高兴的。”
“他一个人陷在水贤,家里父母,还有我,都没去看他一眼,最先赶过去的,竟然是段媗,然后,盛家竟然是盛瀚出的面。”盛琪转头看着唐云哲:“云哲,如果是你,你会不会觉得心凉?”
唐云哲故意转移话题:“会不会心寒我不知道,但是,我肯定会很想把第一时间赶到我身边的姑娘,带回家。”
盛琪道:“这也是。”
唐云哲劝她:“所以,你不要再挑剔段媗。你们姐弟的性格,都是一样的执拗,又何必因为无法改变的事情而越走越远?”
他劝到:“你该庆幸,阿崇喜欢的,是一个重情义的女孩子。他现在是一帆风顺,但是谁又能保证,以后就没有失意的那一天呢?人生这么长,总要有感情基础,才能一步一步走下去。”
盛琪争辩道:“那你看看盛瀚和顾娉婷,当初腻歪成那个样子,现在不也是相敬如冰?”
唐云哲长叹道:“那是他自己不珍惜。再者,如果真的一点情义都没有了,为什么不肯离婚?”
他总结道:“什么财产纠纷之类的,那都是唬人的。要是真是狠了心要离婚,打官司,当庭对峙,难道还会分不出来一堆死物的归属吗?他们之间也没有孩子,更不存在抚养权的问题。还拖着,不过是没死心。”
夫妻俩感叹了一番,各自休息不提。
而盛崇这边,在盛琪走后,他捏了捏太阳穴,将头轻轻的侧靠在了沙发上。
说起来,其实他头上的绷带已经可以解开了,然而他不愿意解开。
之前地震的时候,他后脑勺靠左边的地方,被磕得头破血流,之后进行治疗的时候,将那一块的头发给剔掉了,然后缝了五针。如今已经拆线了,然而那块的头发才刚刚长出毛茬。让盛崇头上顶着一块秃瓢儿晃荡,对他这么重视形象的人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因此,即便那一块已经长好了,他还是不愿意将之露出来,觉得太丢人。
晚上睡觉的时候,段媗把他头上的绷带给解开来,摸了摸他头上新长出来的毛茬儿,问道:“要不然,你把头发剪短一点儿?剪成圆寸,就不会显得秃了一块儿了嘛。”
盛崇自从醒来之后,第一次用一种‘你疯了吗’的眼神看着段媗,然后捂着自己的头,挪得离她远了一点儿。
段媗好笑的凑过去,将被子掀开,虚坐在他腰上,微微俯下身子:“开个玩笑而已么,干嘛这么认真。你不同意,我又不会趁着你睡着的时候,给你把头发给剪了。”
由于‘坐在腰上’这个动作实在是有点儿危险,盛崇不敢再动了。经过这些天,他早就看出来了,段媗就是个只管放火不管灭火的小混蛋,偏偏他又因为脚上的伤,不能硬来。万一骨头真没长好,让他做一辈子瘸子,那他可真是一辈子都不想出门了。
“其实剪了也没关系,我又不会嫌弃你。”段媗使劲的劝说盛崇去剪个圆寸,说起来,盛崇的发型真是十几年如一日,她就从来没发现变过,永远就是那么不长不短的样子。平日里就散着,有重大场合,他就直接梳成一个极有气势的大背头,跟他那每个季度换新的西装群体比起来,可真是天壤之别。
盛崇被段媗取笑了半天,结果最后转过头去,别扭的不肯说话了。
段媗侧躺在他背后,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衫,像猫儿一样,在他背上轻轻挠着:“怎么了?生气了?怎么感觉,你变别扭了呢?”
盛崇虽然一贯算不上开朗,但是也并不傲娇,然而从地底下一挖出来,感觉性格都变了。其实她哪里知道,盛崇如今心里别扭得很。自己伤得歪七扭八的,头上秃了一块,腿还瘸着,让他觉得丢脸死了。然后,段媗还一直‘调戏’他,偏偏又不给满足。
于是,自认为可怜的盛三少出离愤怒了,只好采取非暴力不合作的方式,转过头去,用秃了一块的后脑勺面对段媗,不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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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啥,安安今天不太舒服,更得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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