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沙距离天香国的都城飘香城还有三百里的距离,也有两种方式前往,一是继续乘船经由内河逆流向上抵达飘香城,而是弃舟登陆,经陆路前往飘香城,因为金沙入海口处对船只实行严格管控,但凡进入内陆的船只都必须经过全面检查方可进入,在港口排队进入内河的船只成百上千,最近刚巧有是入港旺季,他们初步估算了一下,如果等到船只获许进入内河至少需要五天的等待,这样一来他们的行程就要大大耽搁了。
胡小天和徐慕白两人商量了一下之后,决定提前登陆,从金沙沿陆路前往飘香城,这样就可以大大节省等待的时间,就算他们悠闲赶路,最多也就是两个日夜即可抵达,还刚好欣赏一下沿途风光,领略一下异域风情。
胡小天让夏长明留在船上,一来负责指挥船只,二来负责照顾小柔,耐心等待进入内河,经由水路前往飘香城,他和徐慕白、赵武晟三人挑选了四名亲随武士,从陆路前往。
徐慕白此前曾经多次来过天香国,对这边的情况非常熟识,周围的名胜古迹更是了如指掌,而且他博闻广记,对相关典故如数家珍,连赵武晟对胡小天的这位表兄的学识都佩服不已。
当日黄昏,一行人已经离开了金沙七十里,夕阳西下,前方金色余晖下,看到天边一片白色的塔林披上金色的光辉,彩色的经幡在风中不停飞舞,胡小天还以为自己看错,眨了眨眼睛,确信自己看到的景象并不是错觉,在他的印象中。天香国信奉海神,而不是佛教,何以会在这里拥有这样宏大规模的塔林?他将心中的迷惑告诉了徐慕白。
徐慕白笑道:“前方塔林乃是整个东南规模最大的境印塔林。也是唯一的一座,乃是灵宝法王圆寂之所。天香国虽然少有人信奉佛教,可毕竟还是有佛教信徒,一百五十年前,灵宝法王受邀从天竺前往大康讲经,可是途经这里的时候,因为舟车劳顿水土不服生了重病,灵宝法王自知大限已近,于是就让弟子在此地搭起佛台就地讲经。灵宝法王本来病重,可是他登上佛台弘扬佛法之时,马上精神抖擞宝相庄严,周身佛光笼罩,祥云萦绕。有人将这件事禀报给了当时的天香国国王,国王亲自从王都赶了过来,刚巧听到灵宝法王最后一天讲经。天香国国王听完之后,顿有所悟,甘拜法王为师。”
说到这里徐慕白停顿了一下。
众人都听得悠然神往,赵武晟禁不住问道:“后来呢?”
徐慕白道:“当时法王伸出手去摸了摸国王的头顶。然后笑道:你明白了吗?天香国王欣喜若狂,重重点了点头,灵宝法王口宣佛号。含笑坐化而去,天香国王将法王的肉身就葬在这里最大的佛塔之中,然后以法王的弟子自居,和其他弟子一起在这里结庐为寺,为法王超度了九九八十一天,天香国王回去之后不久就留下一道圣旨,飘然而去,没有人知道他的具体去向,只是后来听说他辗转去了天竺出家为僧。天香国王后因此而迁怒于这片塔林。下令让人将之毁去,可是前来执行命令的军队方才来到中途就遭遇雷击。为首将领当场死去,王后本不信邪。可是随后又重病了一场,从此她再不提毁去塔林的事情。”
胡小天道:“灵宝法王在此圆寂,可为何会有如此多的佛塔?”
徐慕白道:“灵宝法王当年过来弘扬佛法之时一共带来了七十二名弟子,那些弟子在法王圆寂之后全都没有离开,他们想要秉承法王的意志,在天香国将佛法弘扬,可事与愿违,天香国人的信仰很难转移,所以这七十二名弟子后来全都在此圆寂,一直到最后一人离世,他们的佛法都未在天香国推行开来。”
赵武晟道:“不是还有个天香国王吗?”
徐慕白笑道:“天香国王也是唯一的一个,现在看来这位国王应该是大智大慧之人,他在顿悟之后,就知道在天香国内推行佛法并不可能,于是抛弃王位前往天竺修行,而灵宝法王的其余七十二名弟子却坚持理念留在了这里,最终也未能回去。不过这片塔林却成了天香国唯一的佛址,每年都会有来自各处的佛门弟子前来参拜,不但因为崇拜灵宝法王的精深佛法,更是被他和众弟子锲而不舍的精深所感动。一百五十年来,香火不断,这里也就成了远近闻名的佛门圣地,可奇怪的是,天香国内依然无人信奉佛教,我上次过来的时候,这大大小小的塔林共有六百七十九座,现在只怕更多。这些佛塔一部分是埋藏了佛骨,还有许多是牙塔。”
胡小天对牙塔有过一些了解,知道这是一些佛教信徒前往圣地参拜,还没有抵达圣地就已经在中途死去,他们的同伴为了完成他的心愿,就将死者的门牙取下,带着门牙参拜圣地,有的带回故乡,有的干脆就按照死者心愿埋葬在佛塔圣地,所以这里的佛塔越来越多。
徐慕白提出要去佛塔上香参拜,胡小天虽然不是信徒,可是他对这位灵宝法王极其弟子的精神还是颇为敬仰,于是也跟了过去。
众人在塔林上香参拜之后,夜幕已经降临,简单商议之后,决定就在附近客栈留宿一夜,等到明日清晨再行赶路。因为境印塔林的缘故,这里也成了各方僧人香客汇聚之地,不过周围却没有太多的商业,距离境印塔林五里开外的地方才有一座客栈。
胡小天等人来到客栈,赵武晟去订房之时,外面又进来了一群人,看对方的穿着打扮应该不是中原人士,这二十余人大都是膀阔腰圆的大汉,为首一人黑面虬须,一颗大脑袋上扎满了小辫子,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话道:“掌柜的,这客栈今晚我们包下了!”说话的时候就将一锭足有十两的黄金砸在柜台上,发出蓬的一声闷响。
赵武晟刚刚才跟那掌柜的要房,那掌柜的还没有来得及答复,却想不到中途杀出那么一位。
掌柜的虽然贪财,可是也看出胡小天他们这一拨也不是普通人,满脸堆笑道:“这位大爷,凡事都得有个先来后到,人家这位爷是先来的,不急不急,小店房间多得是……”
那大汉怪眼一翻:“你没有听懂?你这间客栈今晚我们包下了!嫌少是不是?”他又拍下一锭金子,看来当真是财大气粗。
掌柜的颇为为难地望着赵武晟,他巴不得赵武晟知难而退,可又不敢出声得罪,毕竟人家是先来的。
赵武晟也没动怒,微笑道:“掌柜的,我们人不多,你给我们准备七间上房足矣。”
那大汉恶狠狠盯住赵武晟,想用目光将他吓退,可赵武晟乃是久经沙场的勇将,又岂会被他吓住。
掌柜的笑道:“两位大爷,小店房间应该足够……”
话未说完那大汉伸出蒲扇般的手掌拍在柜台上,竟然一掌就将金锭深深摁入台面之中,怒视那掌柜道:“你当我的话是放屁吗?”
赵武晟道:“好臭!放屁也要分清场合。”
那大汉忽然扬起醋钵大小的拳头照着赵武晟迎面一拳打了过去,一言不合马上出手,到底是番邦蛮夷。
赵武晟在众人面前也不肯示弱,同样是一拳迎出,双拳正面撞击在一起,蓬!的一声,两人身躯都被震得微微一晃,那大汉的表情显得有些诧异,他身高体型都在赵武晟之上,本以为一拳就能够将赵武晟打飞出去,可硬碰硬交手,对方竟然不落半点下风。
大汉明显是个莽货,一拳受阻,马上一轮暴风骤雨般的攻击向赵武晟招呼而去。
赵武晟凭着这一拳掂量出了他的实力,硬碰硬都不怕他,若是论到格斗技巧,身法之灵活,赵武晟要远在他之上,两人在客栈大堂内大打出手,双方虽然同伴众多,可是谁也没有过去帮忙的意思,胡小天和徐慕白看出赵武晟稳操胜券。
那大汉靠得是一身蛮力,虽然拳脚如风,可打了半天连赵武晟的半片衣角都未沾到,急切之下,抓住桌椅板凳,花盆花架,但凡能够抓在手里的就是一阵乱扔。
整个大堂顷刻间被他砸得一片狼藉,那掌柜的急得连连叫苦,可是看到现场斗得如此激烈又不敢靠近。
赵武晟将那大汉戏弄够了,趁着他前冲的势头巧妙闪开,绕到他的身后,一脚狠狠踹在那大汉的屁股上,那大汉本来前冲的势头就够猛,被赵武晟这一脚踢得更是收不住脚,踉踉跄跄冲向前方,失去平衡扑通一声扑倒在地上,不但摔得灰头土脸,连双手也被碎瓷片划破了,可谓是狼狈之极。
胡小天这一方顿时齐声哄笑起来。
那大汉又羞又恼,从地上爬起来,锵!的一声将腰间弯刀抽了出来,咬牙切齿道:“哇呀呀!我定要割了你的脑袋!”和他同来的武士也一个个将武器抽了出来。
胡小天目光一凛,这些蛮族当真猖狂,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就敢撒野。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道:“达哈鲁,不得放肆!”
两更送上,求月票支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