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醉卿轻勾嘴角,这帮不省心的老东西希望借着祭司的权力来分化她东厂的权力,真是可笑。
“你想当祭司?”,施醉卿笑看着面前的少女。
陆南依摇头,“我只是很想去见一个人。”,不过,那个人如今被眼前这女太监弄得家破人亡,应该不会在大都了……
她去了,能见到他么?
“是你的情郎?‘,施醉卿戏谑地问。、
“才不是。”,陆南依嗔了施醉卿一眼,“他是对我很重要的人……”
“红尘山的弟子,大多是无依无靠的孤儿,看你的样子,只怕不会有亲人尚在人间吧,依我看,你是背着你的师父,偷尝禁果,怀了孩子,如今去大都找孩子他爹的吧……”,施醉卿越说越下流,陆南依羞红了脸,“呸呸,你净是瞎说,谁说我没有亲人了……”
“哦?那你说来听听,你想去找谁?找不到,我倒是还可以帮你。”
陆南依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看了施醉卿一眼,抱着双臂蹲在火堆旁,没有再应施醉卿的话。
施醉卿笑了笑,没有追问。
陆南依离施醉卿有点远,她突然打了一个喷嚏打破洞中的宁静,施醉卿说道:“离我那么远做什么,过来。“
陆南依挪了过去,笑道:“你这人外冷内热,其实也没有那么可怕。”
“你想要见我可怕的一面?”,施醉卿故意眯起眼,寒光乍现,有点骇人,“我记得你打了我一巴掌,你说这巴掌,我该怎么还给你?”
陆南依撅了一下唇,“谁让你乱摸……”
施醉卿阴凉阴凉的,什么叫她乱摸?
就抓了那么一下,她就赏她一巴掌外加拳打脚踢,都是女人,你有得咱都有,你激动个什么劲儿……
“这么冷的天,你在水里做什么?”
陆南依眉头一沉,神色失落,“我丢了很重要的东西在水里……”
“是什么?银子?”
陆南依垂着头,周身回荡着淡淡的哀伤,眼里似有眼珠子要滚落出来,她不敢眨眼睛,就那么直直地看着自己的脚尖。
突然,她的眼里钻入了一块火红的透色圆环玉佩,施醉卿的话随之响起,“找这个?”
少女欣喜若狂将玉佩捧在手心里仔细端详,“怎么会在你这里?”
施醉卿淡淡道:“在水里看见的。”
少女的笑容晃得人眼花,“谢谢你,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施醉卿浅浅笑了一下,少女摩挲着那玉佩,小心翼翼的模样,仿若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她小心细致地将玉佩放入了怀中,然后扬起脸对施醉卿:“我在火里烤了地瓜。”
说着,她用树枝撬着火堆,从中刨出一个黑乎乎的地瓜来,她愁眉苦脸说道:“都烤焦了……”
她从烧焦的地瓜中,选出一个勉强还能吃的给施醉卿,“你就先将就一下吧……”
施醉卿接过,将外面又厚又黑的地瓜皮剥掉之后,其中的地瓜肉还不够塞牙缝,她一口吞了下去,将地瓜皮扔在火堆里。
“味道不错……”,她由衷地赞赏。
少女笑了笑,施醉卿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么隐蔽的山洞?”
“我在殷城已经待了一年了,殷城太繁华,但我不喜欢城中的喧闹,所以经常在山野间玩,这附近什么深沟水潭,山洞地陷,就没有我不知道的……”,少女骄傲地挺起了胸膛,施醉卿失笑,又听她说:“我不是第一个找到这座山洞山洞的人……”,她的手掌在洞壁上摩挲着,“我在洞壁上,看见了别人留下的字……”
“刻了什么?”,施醉卿有一搭没一搭的问道。
陆南依沉默着,没说话,施醉卿将自己的手掌放上去,感觉到那几个字,心中也是一震……
“原来这里就是……”
“我不知道这里怎么会有他们的名字,但我想,在这里,他们曾经也一定相依相偎,浓情惬意过……只叹如今却……”
施醉卿收回自己的手,斜着眼睛看神色惆怅不已的陆南依,“别人的多愁善感,跟你有什么关系?一个小丫头,净想那些情情爱爱的……”,施醉卿装模作样地长叹了一声,“也对啊,这冬天马上就来了,春天也不远了,哪个少年不多情,哪个少女不怀春啊……”
“你可真是……”陆南依瞪着她,施醉卿一笑,陆南依才跟着笑了一声,“思春的,也不知道是谁……”
明明跟眼前这少女才不过相识几个时辰,施醉卿却罕见的放下了戒心,就这般开起玩笑来,仿佛是认识多年的好友。
夜色冗长,一夜在昏昏沉沉中过去,洞里的火已灭,陆南依在乍寒中惊醒过来,她揉了揉眼睛,望见施醉卿双臂撑在身后,一条长腿迈开,一条长腿微屈,头往后仰,脖颈上流淌着汗水。
陆南依心里一条,起身去看施醉卿的脸,只见她闭着眼,牙齿紧咬着唇瓣,神色痛苦。
这女人,明明是在受罪,姿势却那么潇洒不羁。
“施醉卿,你怎么了?”,她施醉卿的身子倚在自己身上,施醉卿头靠在她的肩膀上,气若游丝,“伤了五脏六腑……”
在几十万人眼皮子下玩儿障眼法,可不单单是耗损功力那么简单——从水中凝起那尊大佛,她运力太久,几乎快将肝胆都撑破了,若不是收手及时,只怕就真的肝胆俱裂而死了。
“那你昨晚怎么不说啊?”,陆南依担忧地责怪,施醉卿无关紧要说了一句:“昨晚又不疼……”
“我去找大夫……”,陆南依放下她,施醉卿不能走动,而她又只是一个弱女子,根本不能带着施醉卿去看大夫。
施醉卿拉住她,“别去,大夫治不了我,我自己调息调息便好了……”
“你会不会有事?”,陆南依捏了捏手心,咬着下唇问道。
“不会。”,施醉卿想也不想地回答,“再疼一下就好了。”
“疼多久你都知道?”
“猜的。”
陆南依抬起袖子擦她脸上的汗水,没有再提去找大夫的事——就这么离开,她也不放心。
“你需要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