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公孙正海长长叹息道。
众人的注意力都从孟擒虎身上转移到西门沉景身上,对西门沉景大加赞赏之时,也不免有细微的质疑之声,无非便是画如其人,西门沉景往日里只画倾国倾城的美人,不难令人想到他风流多情的一面,如此这诡异阴恐的画一出,自然就让人猜想西门沉景的性子是否一如这画风般可怖……
众人议论纷纷,子染笑看了施醉卿一眼,随后说道:“看来督主这次,得备了大礼打赏西门沉景了。”
施醉卿淡然一笑:“这礼就在哪儿,单看他有没有本事了。”
施醉卿话中有话,子染不由得挑了挑眉头。
诚如施醉卿当日所说,而西门沉景此画一出,定能画坛上成为一个无可超越的神话,单看如今朝臣对这画的激烈议论,施醉卿不难猜想明日之后,大都城最热议的话题了。
一个小太监查看了孟擒虎的状况后,上前禀报施醉卿,“督主,人已经被吓死了。”
不是被蛆虫啃咬而死,而死被自己的惨状吓死,估计人世间的死法,再没有比这更滑稽的了。
众人见孟擒虎在经此折磨后死了,心中唏嘘不已。
那回报的小太监询问道:“督主,要不要拖下去喂狗?”
小绿子提着拂尘在那小太监的头上敲了一下,佯装不悦的道:“咱们督主的爱犬可宝贝着呢,就这下作的东西也配给东厂的狗入食?”
小太监连连自掌嘴巴说是,小绿子厌恶地看了一眼蛆虫满身爬的孟擒虎,“丢去乱葬岗喂乌鸦,谁也不许给他收尸。”
“慢着。”,施醉卿抬了抬手,“都说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人自然要更上一层楼,孟大人虽然去了,但无论如何也是朝中一员,即便死后,也要彰显其价值才是。”
人都死了在,众人不解施醉卿还要玩什么花样。
“本督回来得匆忙,也不曾为各位大人带什么礼物,听说各位大人府里秋冬之际都有种植反季节花卉,不如本督便借花献佛,送在场的各位大人一袋上好的人工肥料,定能让众大人园子里百花盛放如春。”
群臣还未回过神来,小绿子却已是动了施醉卿的弦外之意,他指挥着手下太监,“奴才听说海外有岛国,以人尸培植出的国花,花开不败,督主可真是想得周全,送给各位大人这肥料,想必往后各位大人都能好好欣赏园子里的百花盛开之景了。”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个个俱是面露骇然。
施醉卿将孟擒虎的尸骨送给他们瓜分施肥,谁敢不用?可这一旦用了,往后看着府中的花花草草,就能想起施醉卿的手段,如何不引以为戒?
小绿子笑看众人的反应,见时候差不多了,便道:“督主乏了,各位大人都散了吧。”
群臣早就求之不得,只怕日后有施醉卿在场的任何宴会,他们都不敢再轻易路面了。
夜入深冷,群臣纷纷离开大德殿。
宫女太监们默默收拾殿中的狼藉,施醉卿揉了揉眉心,小绿子上前轻声道:“督主,千岁府已修缮完整,督主今夜是回千岁府,还是去东厂?”
施醉卿似在想事,有些出神,小绿子见状,也颇为诧异,子染凑近问道:“督主在想什么?”
施醉卿回过神,目光很快恢复自然,道:“你刚说什么?”
施醉卿神情恹恹,都说繁华过后才是寂寞的开头,方才收拾群臣时的好心情,随着这越来越深沉的夜色一同消失,只剩下连夜奔波的忙碌。
她看着这酒酣耳热之后的繁华残局,脑中闪过寂璟敖的那张脸,心中怪异的感觉事儿冒出头,也不知是个什么心思。
子染和小绿子探究的视线都盯着施醉卿,小绿子重复了一遍道:“奴才是问督主,是回九千岁府邸歇着,还是回东厂。”
施醉卿烦躁地挥了挥手起身,负手便朝殿外走去,“回府。”
她一人离开,子染在身后不满地道:“督主便这么丢下子染了?”
听着子染那埋怨的口气,施醉卿回身,子染说道:“督主方才还说要赏子染,如今回府却不想带上子染,难道子染的保鲜期,也和督主后院的公子夫人们一样了?”
子染这十足十吃味撒娇的语气,让施醉卿险些失笑出声,施醉卿重回殿上,微微弯腰勾了勾子染的下巴,“子染是本督的得力助手,怎能和那些中看不中用的花瓶相比。”
子染微微扬眉,眸色微转,斑斓闪烁,“那督主为何不带着子染?”
施醉卿微微顿神的功夫,子染又似笑非笑道:“督主今日若是撇下了子染,岂非是在昭告天下,子染已失宠,如此,督主难道不用再做戏给紫衣侯看了?”
施醉卿直起身子,目光看着子染,眸色几分冷意,“子染,你存在的价值,不是为了做戏给穆晋玄看。”,说着,施醉卿转身离开大殿,不顾身后子染愈加诧异的目光,只留下两个字:“走吧。”
……
千岁府半年前翻新,规模虽一如往昔,但这亭台楼阁、雕栏玉彻,却愈加的富丽堂皇,雍容华贵,以冷色调为主的豪宅门邸,便只是站在那门外,便让人产生一种不敢轻易冒犯的怯意。
而府中游廊曲折、玉栏朱楯,互相连属,藤蔓穿石绕梁,郁郁茏葱,打下庭院的清辉冷意,让夜色显得更加的萧条寂凉,而那轻轻绕梁在空气中的小泉流水之声,便为夜色添了几许的生气,如夜中精灵的歌声,让人从心灵里感受到最安静的洗礼。
位于千岁府邸正中央的凤城轩是施醉卿的住所,自然是整个府邸之中装饰最精华的庭院,只站在远处看着,便觉有华贵不凡的之光冲天而起,富贵凛然。
施醉卿推开凤城轩的大门,瑾烟掌了明珠,室内瞬间明亮几净。
瑾烟上前伺候施醉卿,施醉卿脸庞有些冷,挥退了瑾烟,坐在桌旁自斟自酌,半晌才道:“侯爷既然来了,藏头露尾的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