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卿轻笑了一声,在这乱世之中想要出人头地,文采固然重要,却并不是缺之不可,究其到底,乱世中的英雄,都是靠武力打拼出来的。
武不行,也可靠文,但这文,却不是此刻临江仙楼内一群无病呻吟、走马斗花的名门公子哥儿们,而是靠聪明才智、审时度势,上察天文、下瞻地理,如江回渊,没有出口成章的本事,却能成为寂璟敖手下的第一幕僚名扬天下,靠的,就是他那一身辩机无双的锦荣才智。
抬首间,施醉卿已是打算离开,却在看见此刻走入临江仙楼的那一道身影时,脚步顿了顿,冷飞流上前了一步,道:“督主,是孤掌城项钰。”
项钰对施醉卿穷追不舍,扬言要一雪前耻,此刻出现在大都城中,让冷飞流心生警惕。
施醉卿凝了凝眉头,项钰崇武,没事跑临江仙楼去凑什么热闹?
看来,今日倒是有好戏看了。
施醉卿手指在挺鼻上滑过,“本督也进去喝两杯。”
说着,已抬脚走了进去,却被临江仙楼看门守卫拦住,熟客进门给钱,生客给钱进门,每人五十两,不还价。
施醉卿嗤笑了一声,果然是铜钱臭味打造的文人腐气,这金钱交易也细致得很。
冷飞流提了提刀,轻飘飘地放到那守卫肩上,冷冷道:“要钱,去东厂拿。”
“你……你们是东厂的人……”,守卫脚一抖,看着冷飞流的破刀:“你是冷……冷飞流……”
另一名守卫目光停留在施醉卿的一袭紫衣上,这大都城中,谁还敢如此大摇大摆地穿着紫衣招摇过市,“你是东厂督……”
施醉卿瞟了两人,径直越过两人进了楼中,两人战战兢兢,不敢再拦。
二楼雅楼之中,诗文斗酒已在激烈之处,以远处浩淼护城河为题的诗已经出了不下百首,且辞藻越是华丽,赢得的喝彩声便越大。
寂孜笙刚刚文思如泉,作下一首七绝,在众多诗篇中出类拔萃,赢得众人一片赞誉之声。
寂孜笙谦逊地朝众人颔首,笑容却是春风得意。
这时,一个小厮走到寂孜笙身边,抖着身子低声说了一句:“东厂督主来了。”
寂孜笙脸色一沉,“那阉人来这里做什么?”
话落,果见施醉卿拾级而上,朝雅楼走来。
这里的公子哥们对施醉卿并不陌生,整个临江仙楼陷入鸦雀无声之中,常言都到道施醉卿所到之处,血溅三尺,寸草不生,难道今日轮到临江仙楼倒霉了?
寂孜笙脸色难看,推开众人走到施醉卿面前,拦住了施醉卿的去路,“施醉卿,这里是文人才子的神圣殿堂,你一个阉人,来这里附庸风雅吗?”
“才子?”,施醉卿抬了眉眼扫了众人一眼,“本督是在楼外看见了一群卖弄风骚的花公鸡,觉得甚为新鲜,进来瞧瞧西洋眼镜,这可算不上附庸风雅。”
施醉卿这话将楼中众人说得面红耳赤,却无人敢辩驳半句,寂孜笙被气得不轻,已找不出什么词儿来回击施醉卿。
施醉卿手指轻飘飘地推开寂孜笙,径直朝一间雅间走去,寂孜笙越想越不甘心,再次拦在施醉卿面前,“施醉卿,你既然如此看不起我等,向来你定是才思不凡,今日不如露上一手,让我等也瞻仰瞻仰东厂督主的风采。”
“没兴趣。”
“施醉卿,你是不敢吧?”,寂孜笙挑衅,蓄意想让施醉卿出丑,“既然如此,不如你从楼中随意挑出一人来,只要你赢了那人,今日就是临江仙楼的诗王魁首,如何?”
寂孜笙这番话看似善解人意,实则已是在逼得施醉卿进退两难,施醉卿若是不选一人来比,就是不识文墨被人耻笑,若是选了一个才华最不如人的,赢了也不光彩,若是选了此中出类拔萃之人,又极难胜过,照样成为今日临江仙楼的笑柄。
施醉卿原本不想和寂孜笙这些小儿科斗,但她目光闪烁了一下,却突然道:“长陵王真是会为本督着想,将今日临江仙楼的头彩魁首让给本督,本督他日若以诗名才赋冠绝九州,必定要好生谢过长陵王一番。”
寂孜笙嗤笑,“施醉卿,这还没比呢,能不能博得头筹,还是一个未知数呢。”
见施醉卿答应,寂孜笙心中得意。
世人皆知施醉卿善权谋钻营,可没说过施醉卿通晓诗文辞赋。
今日,施醉卿必输无疑。
“施醉卿,你选人吧。”
施醉卿目光从楼中众人身上闪过,众人眸光闪躲,似都不希望被施醉卿选中。
和施醉卿比,不管是输是赢,都不是什么好事,这里谁有寂孜笙那样的胆子,敢跟施醉卿叫板?
施醉卿笑了一声,“看来这楼里的人加起来,也没殿下你一人的胆量大,也罢,本督也不为难你们,免得日后有人说本督以强欺弱。”
寂孜笙面色一沉,施醉卿这分明就是在嘲讽他以众欺寡才对,他正想开口,又听施醉卿下一句让人震惊无比的话,“本督就退一步,不挑人了,本督和这楼里所有人比,但凡能有一人胜过本督,本督将这东厂的位置,拱手让人。”
“大言不惭。”,寂孜笙大笑,施醉卿道:“本督从来不说没有把握的狂话,本督输了,留下东厂督主的位置,不过,若是长陵王殿下输了,不知要留下什么?”
“你想要本王留下什么?”,寂孜笙成竹在胸。
施醉卿笑得意义不明,“王爷不用留下什么,反而是本督要送给一件礼物。”
寂孜笙目光警惕起来,见施醉卿那笑容,直觉施醉卿不会送什么好东西。“你要做什么?”
施醉卿笑了笑,冷飞流转身离开临江仙楼,半晌后,只见冷飞流扛着破刀,那破刀上叼着一件物什。
众人不免好奇将探究的目光停在那物什之上,顿时惊秫起来。
肚兜……
女子的肚兜……
那粉红色的小肚兜之上,隐约可见其上绣着的几朵清新小雏菊,和着冷飞流凛冽的刀光,摇曳生姿。
而冷飞流一个大男人,面无表情,堂而皇之地叼着女子的肚兜进入这楼中,那场景,无论怎么看,都让人惊秫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