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督前几日里还嘱咐了厂卫好生安置红尘山众位姑娘,还以为温姑娘此刻是在闭门思索百鸟朝凤的歌舞,不承想竟有如此闲心来在大都城逛夜市,如此难道不能说明,温姑娘是胜券在握么?”
温离颜若真有本事引来百鸟朝凤,那才让施醉卿刮目相看,至少不会让她觉得,自己有心思对付的女人,是个没脑子的。
“离颜已经说了,一切全凭天意,离颜只是**凡胎,若是天意不肯眷顾,离颜又怎敢与天作对。”
“这若是旁人,自然只有听天由命,可温姑娘你……”,施醉卿双臂环胸上下打量温离颜,“本督还真没看出来,你是听天由命之人。”
温离颜心生警惕之心,抬眼不着痕迹看了施醉卿一眼,略带几分翼翼小心。
施醉卿粲然一笑,那笑容人畜无害,反而让人觉得古怪,“不过本督,倒有一件事要提醒温姑娘呢。”,她低头,十分好意地在温离颜耳边道:“大祭司在大夏国,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圣洁象征,位可与皇帝相同并论,成为大祭司的女子,必须是不染世俗的完璧之身,且一旦做了大祭司,必须六根清净,不得与男子苟合,更不得嫁人,如同僧侣,一旦违了此戒,便施以烈火之刑,生生世世无法轮回……”
温离颜神色一颤,这些她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心中清楚是一回事,此刻施醉卿挂着如此古怪的笑容说出来,却让人从心底里胆寒。
“温姑娘这般让人羡慕的花样年华,真要去做大祭司,本督还有几分遗憾呢。”,她惋惜地叹了一声,“似本督这等阉人,即便没了子孙根,照样左拥右抱,旁人艳羡几句,咬咬嘴根子便罢了,可大祭司便不一样,温姑娘还是仔细琢磨琢磨,是这大祭司的荣耀诱人,还是与男人逍遥快活更诱人,可别选错了路,走进了死胡同里,一辈子孤苦终老,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
温离颜握紧了拳头,神色只是稍稍的变了一下,能如此沉得住气的女子,若将来骑到了她施醉卿的头上,只怕还真不是一般的难对付。
“一切还是未知之数。”,“不过督主的提醒,离颜谨记在心。”
“明日觐见皇上,后日便是登台起舞祭天的吉日,是与不是,答案很快便会揭晓了。”,施醉卿意味深长一笑,神情温柔,声音却低而阴冷,如同地狱的风吹在温离颜的耳边,“温姑娘,朝廷这趟浑水不好淌,你这脚下,可得走的稳当仔细些,千万别栽到了本督手里。”,她笑容越是深,越是让人从心底里生出寒意来,“本督最是喜欢折腾美人儿了……”
温离颜沉下心,面不改色地后退几步,她越退,施醉卿便越是逼近。
施醉卿步子摇摇晃晃的,看得寂璟敖几次以为她要栽倒,但这样的步子,不紧不慢,甚至是杂乱得不成调的,却恰恰将温离颜此刻的紧张逼了出来,施醉卿笑容愈加璀璨,似乎很欣赏自己对温离颜造成的窒息,她勾起了嘴角,笑容变得可怕,“温离颜……”,她眸子斜睨了寂璟敖一眼,“识相的就认清自己的位置,别惦记本督的人,不然,本督可连陪你玩儿的心情都没有。”
温离颜抬着头,“离颜不懂督主在说什么。”
施醉卿笑了一声,寂璟敖一步一步走到她身后,总算将她摇摇晃晃的身子稳定了下来,施醉卿回身看了寂璟敖一眼,推了推,脚步出奇稳当地抬了一步,她微微倾身,在温离颜耳边说了一句话:“直到今日,本督都没忘记陆南依是如何死相。”
温离颜再难克制,浑身震了震,施醉卿的手掌重重的压在她的肩头上,那么沉那么重,如同施醉卿压在施醉卿心里的一块石头,此刻她要将那块石头,压在温离颜的心头。
她的语气无比温柔,似对待自己的宠物般,“本督这口气憋了许久得不到发泄,不过没关系,只要你来了大都,本督这口气总有解的时候,你便等着吧,将来可有好日子等着你呢。”
说完,她一把推开了温离颜,温离颜往后打了一个趔趄,慌乱转身,不敢回头,她怕一回头,就能看见施醉卿如狼似虎的阴毒目光。
而施醉卿推开温离颜,自己也堪堪后退了几步,落入了寂璟敖的怀中,望着温离颜几乎可以用落荒而逃来形容的背影,笑得抑制不住,“大祭司,一路好走啊……”
寂璟敖笑,“醉了还使坏。”
施醉卿笑容收住,对着寂璟敖时,连假笑都不想装了,冷冷的推了寂璟敖一把,险些摔倒,寂璟敖忙将她揽入怀中,“好了,是我的错,你既是不喜欢那花,往后我不画了。”,他眉眼温柔,“卿卿,我们回府去。”
寂璟敖面上温柔哄着施醉卿,心里却无比扭曲地狞笑——回府了还怕整治不了你。
“你给我走开。”,施醉卿没看出寂璟敖笑容背后的深意,但骨子里却传来不好的预感,她仗着几分酒意,推开寂璟敖,一步三摇晃地在前走。
走到穆晋玄身前,她顿了顿脚,看向穆晋玄,“给侯爷看了这么一出好戏,怎么,侯爷还没看够?”
说完,甩着袖子扬长而去。
寂璟敖冷眼看了穆晋玄一眼,随后抬脚追上施醉卿,小心翼翼地跟在她身后,听她扯着嗓子高歌,“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啊,那里有满山遍野大豆高粱,在那青山绿水旁……”
穆晋玄看着施醉卿的背影消失,随后才看向温离颜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施醉卿对这女子,似乎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敌意,穆晋玄缓缓摩挲着指间的玉扳指——或许,这又是可以利用的……
……
盏盏蟠螭灯悬于屋檐之下,烛火璀璨,染出了夜色里的颓靡,人声鼎沸,嬉笑怒骂,传入耳中,只觉得那是太平繁华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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