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贺帝阴冷的眸子突然盯着杜太后,充满了愤怒。
欢喜?他堂堂大夏国的帝王,成了此番模样,这世上谁敢欢喜?他又如何欢喜?
施醉卿自殿下走进,看见的,就是临贺帝那慑人阴狠的目光——想将人碎尸万段的目光。
“太后亲自来照顾太上皇,太上皇这精神,倒是越发的好了。”
杜太后起身,看向施醉卿。
施醉卿上前,目光直视皇帝,对皇帝眼中越来越深的怨愤视而不见,只是虚虚行了一个礼,随后对杜太后道:“奴才有些政事,须向太上皇禀告,太后能否避一避?”
杜太后看了临贺帝一眼,临贺帝似乎极其怕施醉卿对他暗中下手,一直看着杜太后,暗示杜太后留下,杜太后却点了点头,抬脚离开了弘徽殿。
施醉卿脚尖勾了一张椅子过来,顺便从怀中取了一把袖珍短刀,临贺帝看着那刀,瞪大了眼,不敢相信施醉卿真是来杀他的。
施醉卿笑了笑,伸手取过桌上的梨,漫不经心的削了起来,似笑非笑地睇着临贺帝,“皇上,奴才可没胆子弑君。”
临贺帝松了一口气,但目光依旧阴毒的盯着施醉卿,施醉卿嘴角含笑,“皇上,你别这么看着奴才,奴才惶恐,怕手滑,不小心伤了皇上。”
说着,那刀还真的滑了一下,落在临贺帝的胸膛上,刀剑险险的抵着他的咽喉。
施醉卿看了一眼临贺帝紧张的表情,若无其事的再次拿起刀,继续削着梨,语气云淡风轻的,似不经意问起:“皇上,你还记得你的第五个皇子,寂璟敖吧?上次会见红尘山,你也见过他,他如今是名动九州的战将,所望披靡,令人闻风丧胆,尤其是那号召群狼的本事……”
最后一句话,施醉卿说得极其的慢,果不其然的看到临贺帝神色变了变,施醉卿道:“皇上亲自将他栽培成自己想要的人,看到他如今的成绩,想必心中也定是自豪的,只是……”,施醉卿惋惜地叹了一声:“可惜了皇上你如今这样子,无法替你的爱子鼓掌嘉奖,不过也没关系,他不在乎这些……”
临贺帝目光忿恨,死死盯着施醉卿,对于施醉卿突然提及寂璟敖,他心中突然的有些顾虑起来。
难道施醉卿是知道了什么?
施醉卿一直盯着梨,那皮一圈一圈,又细又薄,已经触到了地上堆积起来。
“奴才对皇上的胆量,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竟敢把苍狼族的战狼养在自己的身边,皇上就不怕养狼为患,不怕他长大后知晓你灭了他全族的仇恨,找你报仇吗?”
临贺帝的神情虽然掩饰的很好,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施醉卿看到了她说出这话时,临贺帝来不及刹住的惊讶和杀意,他在惊讶这世上还有人知道这个秘密,而他第一的反应,是杀了这个知道一切真相的人。
“哦,对了,你用血蔓蛇信控制了他,血蔓蛇信无药可解,会伴随着他一生,他又怎么会不要命的忤逆你呢?可是啊,奴才今日呢,要告诉皇上一个大不幸的消息……”,梨皮终于削完,掉落在地上,施醉卿刀尖叼着鲜嫩的梨肉,宛然一笑,“苍秦王身上的毒,解了。”
老皇帝眼中一闪而过的暗芒,有不可思议,有怀疑和顾虑。
施醉卿叠了腿开始吃梨,“皇上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吧?我也觉得,不过这真应了那句话,祸害遗千年,他注定是要长命百岁,比皇上你活的更久……”,施醉卿一步步的试探,没有放过临贺帝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有时候我真觉得,我义父是故意的,他定然早就知道血蔓蛇信的解药,所以才教我练了这一身本事,让寂璟敖日后成为你最大的威胁,成为大夏国的威胁……”
施醉卿从临贺帝的表情中得到了答案——苏直对老皇帝所做的一切,果然知情。
穆晋玄所苏直身上下手,是找对人了,只可惜苏直死也不肯说出来,让穆晋玄的打算打了水漂。
“我和好奇,神秘隐世的稽牙山是怎么让皇上给找到的?难道真是苍秦王的生母助了皇上一臂之力?”,施醉卿咬着梨,看着老谋深算的临贺帝故作淡定。
他也猜出,施醉卿大概也只是在试探而已。
“稽牙山之所以能藏匿世外,有传闻说是天狼奎木当年在山外以欲念造了一道结界之门,将稽牙山与世隔绝,外人肉眼难寻,即便皇上你侥幸找到了稽牙山的缩在,也不可能有此神力冲破稽牙山的结界之门,依奴才看来,皇上你定是利用了孤掌城劈山成城的圣剑断天,劈开了这道结界大门吧?”
临贺帝的眸子缩了缩,施醉卿又继续道:“而你利用完了孤掌城,使用了你一贯的手段,杀人灭口,我想孤掌城老城主和城主夫人的死,定是与你脱不了干系了?”
随着施醉卿一步一步的深入,临贺帝的神色再难以平静,出现了几丝皲裂来,而那眼珠子暴突,似要裂开,出现在临贺帝瘦骨嶙峋的脸上,极其的骇人。
施醉卿依旧笑着,“不知道项钰若是知道他父母的真正死因,会如何的对皇上,会如何的对你极力维护的大夏国江山?项钰这些年可一直在暗处追查老城主和城主夫人的死因,估计再过不久,他就会求到奴才身上来了,皇上,你说,奴才要不要做一次好人,将这一切告诉项钰?让他完成心愿,为双亲报仇雪恨?”
临贺帝嘴唇哆嗦着,施醉卿微微一笑,“皇上,你是想骂狗奴才吗?”,施醉卿好心地将临贺帝想要说的话替他说了出来,“承蒙皇上夸奖,奴才这是秉承了义父的遗志,瞧我义父,旁人都说他只会溜须拍马,祸乱朝纲,可他却愣是在皇上你的眼皮子底下,自个儿招兵买马,搞出了一番大作为来,奴才得他真传,怎敢落后?皇上,你说如今要是抽走了东厂,大夏国是什么?一个虚有其表的空壳子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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