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离颜更是有些抬不起头来,她心中痛恨不已,她自以为掌控了先机给了绊了永宁一脚,此刻才知,施醉卿只要动动手指,依旧能将她压在的永无翻身之地,这些种种,无不是在告诉她——她温离颜,永远比不了施醉卿在大夏国的地位。
温离颜心中郁结,险些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小皇帝的矛头看似指向了温离颜和永宁,但其实,被两个女人牵着鼻子走的朝臣也一并骂了进去,众大臣无地自容。
小皇帝又喝了一口姜茶,缓了一下气,“不过,当日之事,朕也知是意外,大祭司与长公主不曾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会发生这般严重的后果,也非你们能掌控的,但如今却要你们承担这所有责任,你们心中感到委屈也是自然,可毕竟这事是因你们而造成,你们若没有一点担当,难免让天下百姓看轻了我朝廷。”
小皇帝这说怒就是怒,来势汹汹,此刻语气陡然平和下来,让朝臣愣愣的,仍旧是心有余悸。
“关于这十户死者亲属的善后事宜,九千岁已安置妥当,你们不必再去添乱了。”,小酌子将凌乱的龙案收拾妥当后退下,小皇帝手掌撑在膝盖上,那话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看看,看看,你们自诩地位尊崇,可一件为君王分忧、为朝廷出力、为百姓效劳的好事儿没做成,屁事儿倒是闹出不少,就这样还在朕面前扬武扬威,不可一世的。
底下群臣的脑袋,那是垂的更低了,汗颜不已。
永宁从小皇帝的话中听出了一些端倪来,看来,施醉卿已将这件事处置妥当了。
说到底,事情的起因固然是因永宁和温离颜的内斗而起,但导致酿成人命大祸的导火线,却是人内心的贪欲——他们是死人自己的贪欲之上,与人无尤。
施醉卿派了能言善道的手下各家各户的走一遍,她这手底下重金养出的能手,自然不容小瞧,可比温离颜低声下气的去扮可怜有用多了,仅仅三言两语,便将事情圆满处置了。
“不过,既然今日长公主和大祭司是前来请罪的,朕自然要罚,才能对天下百姓有一个交代,但朕念在你们二人知错能改,忏悔思过,态度端正,姑且从轻处置……这样好了,温祭司已到各家各户前去慰问道歉,长公主你还不曾,就罚长公主前去各家道歉,再罚闭门思过三个月。至于大祭司你……祭司府事物繁忙,缺你不可,自然不能罚你面壁思过,这样好了,朕听说祭司庙的香油钱堪堪远超国库,祭司府上下也不过几百人口,想必大祭司对于如何处置百姓的贡奉岁钱也是多有为难,不如由朕做主,将祭司庙每月一半的香油钱入国库,另一半留作祭司府运营,这也算是来之于民用之于民,体百姓分了忧,如何,你二人可有异议?”
让心高气傲的长公主给人去道歉,这无疑是打了长公主的耳光,永宁心中自然是一千个一万个的不愿意,可小皇帝,现在就是要让永宁弯腰,就是要让她知道,她即便再得太上皇的喜爱,那也是过去式了,他这个侄儿,可不会看她的脸面。
而这事儿过后,祭司庙的香油钱自然是大不如以前,如今还要分一半给国库,日后祭司府如何上下打点?笼络人脉?这也算是断了温离颜在朝中收买人心的一条路,而且,挪走了祭司府一半的香油钱,表明了皇帝对祭司府骄奢浪费的行为多为不满,从今而后不再信任敬重,祭司府的权力,迟早有朝一日会被皇帝架空。
不管是永宁还是温离颜,心中都极为不愿,可今日来请罪的是两人,在殿上口口声声将过错揽在自己身上的也是两人,这先前态度倒是做得好,此刻要是忤逆皇帝的判决,逆了皇帝的龙鳞,难保不会给皇帝捉住了话柄,弄得个更加损失惨重的下场。
就算是嚣张跋扈如永宁,也知道这时候要顺着皇帝的龙鳞走,而温离颜想要在朝堂立足,就必须为皇帝马首是瞻,否则先是这无视君王的罪名就能将她从祭司高位上拉下来,于是两人同时道:“皇上英明,臣妇/臣没有异议。”
小皇帝颇为欣慰的点点头,唇瓣抿出的弧度冷冽异常,“你二人日后必要慎思谨过,?修身洁行,见贤思齐,择善而从,宽大为怀,与人为善,以彰我朝之声威,切记不可再因小失大,因了这些个小事儿丢人现眼,让天下人平白的看了我大夏国的笑话。”
一个小孩子都能说出这般道理来,众人更是无颜面见人了。
小皇帝唇角含笑,一副明君的模样,若是他长了胡子,施醉卿好不怀疑,小皇帝约莫还要捏着胡子晃一下头。
小皇帝今日这怒气恰到好处,若是他一直不管事儿,对着这一群朝臣唯唯诺诺的,朝臣还真以为温离颜才是皇帝,以她马首是瞻了。
温离颜和永宁的争吵告一段落,小皇帝抿了一口茶,姿态愈加的端正威仪了,他这时将目光递向了蔡婴,“蔡丞相,你身为百官之首,有统领百官各司其职的责任,却瞻前顾后,只知明哲保身,让这百官在议政殿上公然大闹,你该当何罪?”
蔡婴一惊,这才刚起身,立刻又扑通一声跪下,“臣知罪,臣知罪……”
方才蔡婴,可是一直在一旁看热闹,小皇帝这眼珠子,可是将这些个大臣的表现看的清清楚楚。
“你知罪?你知罪便想让朕饶恕你?朕告诉你,你才是罪不可赦,所谓上之所好,下必甚焉,连你堂堂丞相都如此,不知守经达权之真意,你却文过饰非,在朕面前巧言令变,唬弄君王,莫怪花士衡嘲笑我朝诸辈皆是无能之人,让朕好生没面子——”
蔡婴满头大汗,不敢有任何反驳的话语,“罢了……朕经此一事,有了一个决定。”
听到决定二字,蔡婴下意识的以为小皇帝是打算废了他的丞相之位,连连请罪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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