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楚珩眼睛一亮,便越发显得那双眼绚璨多姿,如同那苍穹日月星城的风华全部凝结在他的眼中,令人舍不得移开眼。
施醉卿点了点头,“自然是真。”
楚珩见施醉卿说话干脆利落,也爽快道:“督主有什么条件尽管提,便是要我将命留下,我也义不容吃。”
楚珩一身圆领的月白束身长衣坐在施醉卿的对面,目光灼灼的看着施醉卿,却又显得几分清辉与冷静,丝毫没有焦灼之意。
“本督拿你的命没用。”,施醉卿眸光定了定,“不过,本督倒是想拿下大国师这张碍事儿的面具,亲眼目睹目睹大国师惊鸿大周的绝世容颜。”
楚珩神色一窒,似是没想到施醉卿的条件会是这个。
这张脸,自他十岁之时成为大国师的内定人选,便再没有人见过,这张面具,足足戴了十七年,甚至连他自己,都兴许是不知自己是个什么模样的,但施醉卿,却提了这样一个要求,让他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应对。
楚珩沉默,空气中的气氛似乎都变得压抑起来。
“本督自小就听义父说,大周国出了一位几百年难遇的大国师,其天纵英才、神秀盖世,将会是大周史上最无可争议的天命大国师,会以他的盖世神通带着大周走入繁荣与鼎盛,但本督却很好奇,被大周国人人推崇敬爱、深的皇室信赖的楚珩大国师,到底是如何的模样……”
但是,大周国大国师的容貌,就像是他得清白,一旦被人看了,下场可是比大夏国的大祭司失了清白更惨烈——那是要在全大周国的百姓面前,处以千刀万剐之极刑的,而且那一刀一刀的肉割下来,会被吞入每一个大周百姓的肚子里。
“不过大国师放心,本督看了大国师的相貌,也不会张扬出去,这件事,便是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施醉卿含笑看着楚珩,“大国师觉得这个买卖,划不划算?”
施醉卿知道,楚珩一定会答应的。
他为了借粮,左右也是将命豁出去的,这种时候,他没有理由不答应。
果然,最后楚珩点了头,“好,还望督主能言而有信保守秘密……”,他眸光深深的看着施醉卿,有些苦恼道:“我便是死了,那也终归是罪有应得,只怕……会连累督主。”
大国师被看了容貌,遭殃的不仅是大国师一人,连着看了大国师容颜的第一人,也要遭受到大周国刑罚的制裁,施醉卿虽然不是大周国人,大周国人也动不了她,但难保不会有那誓死捍卫大国师的狂热信徒集结起来攻击施醉卿。
所以,看了楚珩的相貌,对于施醉卿而言,也是一个麻烦,但她心里堵着一口气难以纾解,若是不将一切弄清楚,她心里放着这件事,总是难以尘埃落定。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若信不过本督,这买卖也可不做。”,施醉卿微微的笑了笑,状似起身要走,“大国师还是好好休息吧,本督先回了。”
楚珩也起身,下意识的拉住施醉卿,“不,我并非是不信督主……”
他眸光显得几分急切,拉住施醉卿的手微微用力,施醉卿看了一眼楚珩的动作。
楚珩自知失礼,忙将手松开。
最后在施醉卿的目光下,楚珩手掌缓缓的覆上了那张刻画着精致眉眼的黛青色铜质面具,那面积极其的薄,如图腾文的纹路蔓延在整张面具上,邪魅而森重,显出几分高不可攀的神秘与庄重。
楚珩缓缓的将面具摘了下来,施醉卿的目光也从他得额开始往下移动,当看见那张鬼斧神工的脸庞,施醉卿便是早有心理准备,也不由得心神一窒。
施醉卿心尖上微微的颤了一下,连瞳孔都不受控制的一缩,她已经努力控制住自己外泄的情绪,让自己在楚珩的面前保持镇定。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施醉卿终于让自己从震惊与震撼的情绪中回过神。
“大国师知道自己,有一张颠倒众生的脸么?”
施醉卿的嗓音中,弥漫着只有她自己能察觉到的颤音。
颠倒众生,颠倒众生,这四个字到底蕴藏着怎么无法描绘的深意,只怕只有施醉卿自己清楚。
楚珩笑了笑,他一笑,便有种令大地万物失色的光华。
楚珩起了身,背对着施醉卿负手而立,那一束月光落在他身上,让他如同一个梦中人那样恍然。
“自我坐上大国师这个位置,便将自己的性命与人生交付给大周国,是美是丑,是由天而定,却与我终生无关。”
他这一生注定不可能如同正常人那样,因为这张脸去得到一段好姻缘,去组建一个幸福的家庭,所以这张脸,与他楚珩,似乎根本就毫无关联。
楚珩的话语中有几分惆怅,他又将面具覆了上去,调整好了情绪才转过头来看施醉卿。
“我已经满足了督主的条件,督主……”
“明日一早,本督会让人将两千担粮食押到城外,不过本督要收到相应的银两。”,两千担对于大周国的灾情或许是杯水车薪,但能撬开施醉卿吝啬的尊口,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楚珩喜出外望,他来大夏国是两手准备,自然齐集全国之力带了足够的银两来。
“我代大周国的臣民,向督主道一声谢。”
施醉卿没有再说一句话,也没有再逗留,转身离去。
楚珩回到厢房内,屋中妆台上立着一面铜镜,楚珩站在铜镜下,拿下面具,看着那张脸,淡淡一笑。
“这张脸……”,剩下那一句话,被风儿吹散,谁也不知楚珩说了什么。
就像谁也不知道,当楚珩揭下面具,他也可以是另外一个人——一个纵横九州令天下人都闻风丧胆的男人。
施醉卿回到凤城轩,她立在门口,手掌撑住门框,顺势坐在了门槛上,她扶着自己的额,想着最近发生的事,发现事情似乎已经越变越复杂了。
不管是她还是寂璟敖,无形之中,似乎都在被迫卷进一些他们并不乐意的漩涡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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