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即位,除了大赦天下、封赏群臣、册立皇后等常规动作,还立即派遣给事中李邺出使金军大营。
李邺赶到庆源府(河北赵县)斡离不军营,向斡离不通告大宋已经内禅,新皇帝表示停兵修好的意思。斡离不一听,大为诧异,你大宋皇帝怎么说换就换了,既然皇帝能换,其他战争准备工作应该也准备得差不多了吧,另一路金军粘没喝他们久攻太原不下,这仗打得还有劳什子意思?斡离不想到此,便有退兵的想法!
而郭药师劝阻道:“大宋虽然换了皇帝,不一定有战争准备,何不边打边走边看?”斡离不一想,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杀过去再说吧!
十二月二十六日,斡离不攻陷信德府(河北邢台)。赵桓下诏,命京东路、淮西路、两浙路地方官可以招募兵勇,抵抗金军。
公元1126年正月初一日,赵桓再次下诏,内外大臣可以上疏直言朝廷得失。自从金人入侵以来,朝廷屡次下诏求大臣直言,事情稍微有点转机,又充耳不闻,世人流传:“城门闭,言路开;城门开,言路闭!”真是上完厕所忘了憋着的苦!
同日,斡离不攻陷相州(河南安阳)。
初二日,斡离不再攻下濬州(即黎阳,河南浚县)。黎阳统帅威武军宦官梁方平,本来屯军在黎阳河北岸,一点也没有“威武”的样子,斡离不部将迪古补杀过来时,梁方平吓破了胆,未战先逃。
主将跑路,部下自然溃不成军。蜂蛹而向黎阳河桥,黎阳河南岸守桥军卒,等宋军过桥回逃后,只将桥烧断,然后也跟着大部队跑了。
金军没有遇到一丝毫抵抗,直达黎阳河北岸,然后找船渡河,过河时,斡离不笑着对部下道:“南朝真是无人才!假若有一两千人守河对岸,我军如何过河?”金军过河后,直达滑州(河南滑县)。
再说何灌,先对宰相白时中提出过,要用重兵守京师,白时中没有同意,反而调何灌为河东、河北路制置副使。还没来得及出发,刚好赵佶禅让,何灌率军守卫皇宫,赵桓即位后,何灌才北行,正月初二日,何灌率军两万抵达滑州时,正赶上梁方平败退到滑州,金军从屁股后面杀来,梁方平领着大伙又“跑酷”,滑州落入金军手中。此时斡离不大军离开封仅有二百里了。
初三日,何灌回到京师,想进城,但不被准许。朝廷让他领兵守汴京城西。梁方平、何灌等人败回,让赵桓知道,金军离京师不远了。此时赵桓恰好刚看完李纲的奏章,李纲道:“祖宗疆土,应当以死固守,不可以主动送他人寸土!”
赵桓看完,热血沸腾,想效法真宗以前的故事,于是下诏亲征,命吴敏为行营副使,升李纲为兵部侍郎,兼任行营参谋官!如果赵桓真有这么英武果断,北宋有福,何至于灭亡?可赵桓柔优寡断的性格,势必让他在以后的决策中举棋不定、反复多变、从而错失良机!
初四日,前方传来消息,金军已经抵达黄河北岸,并开始渡河了,太上皇赵佶已经往南跑了,京师上下听到这两个消息,都人心惶惶,宰相白时中、李邦彦也吓着了,听赵桓要亲征,更是如雷轰顶。力劝赵桓撤出开封,到邓州(河南邓州)、襄州(湖北襄阳)暂避锋芒。
李纲不同意,激烈地道:“太上皇将宗庙社稷付予陛下,丢下它不管,行吗?”赵桓低头不说话。
白时中道:“京城兵少,怎么守御?”
李纲气愤地道:“天下城池,有比京师更坚固的吗?而且京师是宗庙、社稷、百官、万民所在地,放弃了要到哪里去?”
赵桓为难了,问宰相道:“还有什么良策吗?”
白时中、李邦彦面面相觑,无话可说,他们心中唯有一条“良策”,那就是“逃跑”!李纲见状,又进前朗声道:“如今之计,应当整饬军马,团结人心,下定决心坚守,等待外援!”
赵桓苦着脸问:“那谁可以做将帅呢?”
李纲接着道:“白时中、李邦彦等宰辅虽然未必知道兵事,但是有宰相的权威,安抚将士、抵抗敌军,这是他们的职责所在!”
白时中一个激灵,猛然气愤地厉声喝道:“你李纲难道能统兵出战吗?”
李纲立即慷慨地回答道:“陛下不认为臣庸弱,假若授予臣统兵,臣愿以死相报!”
赵桓见两宰相缩头,便当即提升李纲为尚书右丞。可宰相白时中、李邦彦还是坚持“撤”为上策。李纲力陈不可,并且道:“安史之乱时,唐明皇李隆基听说潼关失守,便立即决定西幸成都,结果宗庙社稷毁于贼人之手,范祖禹曾经批评过说,唐明皇的过错在于不能坚守待援。如今天下勤王之师四方云集,陛下万不可重蹈唐明皇的覆辙!”
赵桓一想,有道理,心里稍微安定!
佐料:李邦彦,怀州(河南沁阳)人,父亲李浦是个银匠。李邦彦喜欢跟文人交游,河东举人入京者,一定取道怀州拜访李邦彦。
李浦虽是一位银匠,却有长远眼光,如果拜访李邦彦的举人要添置什么物件,李浦立即停下工作帮他们备办,而且又资助路费,为李邦彦博得很大名声。李邦彦因此由人引荐入京,补为太学生,公元1108年,考取进士。
李邦彦为人俊朗豪爽,风度优美,写文章敏捷而有功底。但是在坊间长大,熟习低劣粗鄙之事,对答敏捷;擅长戏谑,能踢蹴鞠,常常把街市俗语编为词曲,人们争相传播,自号“李浪子”。
李邦彦更善于交结宦官,由宦官的多次捣鼓,李邦彦逐渐升为中书舍人、翰林学士承旨,最后竟做了宰相,但在宰相位上毫无建树。
李邦彦做了宰相后,觉得自己父亲是银匠,没有脸面,回到家把这件事告诉了母亲。
他母亲道:“宰相家沦落为银匠,那就不是一件光彩的事;但银匠家中出宰相,却是件非常光彩的事,你有什么好丢脸的呢?”
李邦彦母亲的见识,可以用“非同凡响”来形容,远胜他这位宰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