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轻山本来急切的想扶起乖孙女,乍一听此话,愣了稍许。
倒是作为父亲的李家业叹了口气,“家里又有谁会怪你!”若是早先知晓圣上登基后,会背信弃义,纳美无数,他们就算是拼了被他仇视,也不会支持他上位。大不了他们真的做个佞臣,以势保住三皇子,只要他能一如既往的对锦初好,留下骂名也就留了,哪里像是如今,锦初过的不幸福,骂名他们也背在了身上。
锦初埋头,压抑下委托者激烈的心绪,只是眼眶微微发红。
“起来,快起来!”李轻山可不忍心自己的宝跪来跪去的,赶忙搀扶起她,忍了又忍,横眉冷对的冲着皇城破口大骂,“那个龟孙王八蛋!如此糟蹋我家乖孙……呜!”嘴被两个孙子捂住,他气不过的想要打人,脚底下一踹,先将小孙子踢了出去,至于大孙子,精壮的腰肢一侧,躲过一劫。
“爷爷,小心隔墙有耳!”李汇无奈的叹气,看了眼消瘦了许多的妹妹,也是心中极为不忍。
“要不囡囡还是别回去了!”在优秀大哥的庇护下,二十出头的李昀心智上稍显稚嫩,对皇权的绝对性还没有太多的概念。
李汇瞪了弟弟一眼,都说了隔墙有耳,他还肆无忌惮的开口,不是给妹妹惹麻烦吗!
李昀摸摸脑袋,也醒过了神,知道这种事不是妹妹能做主的,顿时眼巴巴的瞅向锦初,满是歉意。
锦初柔和的望着精神勃发的哥哥们,心情非常好,只要一切还来得及,哪怕是皇权大于天的时代,她也有办法遮了这天,保住委托者的家人一生安全无恙。
李汇眉目清朗,算不得俊逸,但气质上十足十随了母亲,平时他紧绷着脸,不太爱笑,可一旦笑起来,绝对儒雅可亲。此时,他面含笑意的望着久未归家的妹妹,“别站在这里了,风怪大的。折腾多半天,你也该饿了,咱们去吃饭。”
“是呀!我们一大早就起了,做了一大堆你爱吃的,鸡是我抓的,肉是大哥切的,菜是爹爹洗的,爷爷亲手炒的,你怕是很久没尝到我们做的饭菜了,快看看有没有退步。”
李昀长相刚硬,偏向他爹爹,因为年少,眉宇间还有些虎头虎脑的冲劲,此时兄弟两人不约而同的流露出期待,看向锦初。
“谢谢爷爷、爹爹和哥哥们,今日我定要大吃一顿。”锦初顺着两人的意,笑眯了眼,白嫩娇美的小脸扬起,拉着两个哥哥冲向了用餐的席宴厅。
见锦初恢复了活力,老爷子和李家业同时松了口气,相互看了眼,李家业轻声说:“爹,咱们该怎么办!”
李轻山无能为力的摇摇头,他们倒希望圣上嫌弃糟糠之妻一怒之下休了锦初,让她能回家安度一生,偏偏就算休妻,后宫还有个冷宫的存在。
李家业心冷了冷,虽然他不善表达,但疼爱女儿的心不比任何人差,看着跑跳如孩童般欢愉的女儿被贵妃的一身装扮压抑着天性,他眼眶红了红,忍声道:“我真怕囡囡……”话未出口,引得老爷子重重的一声叹气。
“爹,爷爷,快来吃饭,吃完了我有事要说。”锦初忽然回身打破了两人之间悲伤的气氛,摆手招呼着,小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意,让他们顿时忘记了前途叵测,应了一声忙不迭的跟了过去。
一顿饭欢欢喜喜,不顾阻拦,锦初给几个家人斟了茶,待他们喝下一口,她眉目一凝,“爷爷,李家向来忠君爱国,但若君非君、国将亡又该如何?”
李轻山的茶杯歪了歪,早先他便察觉乖孙女有些不对劲,今日这话是从何而来。
提到家国天下,李家业面容一敛,严肃的反问,“囡囡,你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吗?”
李汇立刻起身,打发了厅外候着的仆从,把门窗锁紧。
“他让我回来找虎符藏在何处!”
李轻山不觉奇怪,满目愤然,压低声,“若他一心一意待你,虎符交了便交了,咱们李家权势过盛,并非好事!”历史上的典故数之不尽,不仅是当今顾忌他们,连他们也要提心吊胆、低调行事。
“囡囡,你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李汇和他爹一样,一下子便听出锦初的话外之音。
“他并非余景川!”
“什么?”
“他是谁?”
四个人惊恐的站起身。
锦初没有隐瞒,将余景川何时身死,高跃怎么替代的,一一实话相告。
“锦初你是如何知晓的?”事情过于诡异,让李家业忍不住唤出了李锦初的闺名。
“我跟他长久相处,若是开始他有心伪装欺骗,现在……呵!”锦初冷笑,眸光满是杀气,牢牢的望向了李家的几个男人,“我不想隐瞒你们,但若咱们李家不作出任何措施,早晚家破人亡……”随之她缓缓将未来会发生的一切道出。
场面寂静无声,许久李家业无奈的苦笑,“囡囡,不是我不相信,实在是过于匪夷所思!”话是如此,他已经信了七七八八。
李昀面色凄然又隐隐藏着怒火,“爹,我信囡囡,若真有此事,我绝对会给她报仇,顶不住旁人三两句劝,也绝对会怨恨大哥。”
李汇惨白着脸,叹息一声,亲手弑妹?到了那种地步,他宁愿囡囡痛快的死去也不愿她经受如此折辱和痛苦。
“可是我居然是摔马而亡!”李轻山气愤的挥着拳头,作为一个骑术老手,还有比这个死亡方式更嘲讽的吗?
“爹(爷爷),这不是重点!”
“爹,咱们反吧!”李昀杀意磅礴的轻声说。
“住嘴!”李家业反手一巴掌,将小儿子打的脸侧到一边嘴角溢出血色,却没有半分的动容,厉声道:“我李家百年清誉,怎能如此不忠不敬!”
“混账!”李轻山大喝。
“对,你这个混账!”李家业随口骂着。
“老子指的是你!”李轻山一个响指,当着孙子孙女的面,狠狠的敲了李家业额头一下。
李家业懵神的看了看自家爹,忠肝义胆不是他时常训斥的话?
“老子效忠的是对老子有知遇之恩的先皇,而不是这个欺负乖孙女的冒牌货!”李轻山愤怒的道:“更何况他居然让老子摔马而亡!”
爹(爷爷)这真不是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