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白日,风和日丽。
上完早朝,用着午膳的锦初抬眸看了看天空,放下金箸,净了手,对守在一侧的荣祥淡淡开口,“近来后宫有何异样?”
荣祥垂着脑袋,恭敬的说:“回禀皇上,您断定的极为准确,贵妃娘娘已察觉出您赐给她的养生羹里含有大量避子药,大发雷霆下,仗责宫女数人。她秘密请了高太医替她把脉,高太医言,她服用了太多避子药,以至于……”
锦初挑眉,沉声道:“吞吞吐吐,说!”
“以至于许会终生不孕。”
“哦?”锦初的指尖在书案上敲打着,荣祥探不出皇上心思,越发惴惴的垂首静声。
白贵妃是威武将军白君嫡女,从小娇生惯养、刁蛮任性,出生于边界莽荒之地,生而粗鲁,到了后宫更是仗着父亲的官威,飞扬跋扈,年年死在她手里的漂亮斯文宫女,没有几十个也有十几个,导致后宫哀声怨道。
不说她父亲大有功高盖主的趋势,便是她本身,委托者也是看在白家素有守护边疆的功劳,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孩子却不能由她生下来。
“朕赐的避子汤不是不碍事吗?怎么会生不出子嗣?”
“皇上恕罪,白贵妃树敌太多,这并非单单是避子汤的缘故……”荣祥磕磕巴巴的把调查结果说了出来,“她那饮食、熏香中,多有藏红花等相克之物……而今白贵妃怒火攻心,晕了一天一夜了。”
得!重生复仇贵妃出现了。
因为委托者在半年后,查抄出白将军府邸藏有黄袍玉玺,并和边疆外小国达成了某种协议等种种造反的证据,白贵妃受到牵连驱逐到冷宫时,悲痛欲绝早产下一怪异胎儿。委托者当即盛怒,将她和那怪胎赐死。
所以在这位复仇重生的贵妃心里,是她爱错了人,害的家族因她而惨遭灭门,连累了孩子都同她命丧黄泉。现在重生,白贵妃心中怨气浓重,必要去掉渣男狗皇帝的贱命,给她父兄一族和孩儿报仇血恨。
在不久之后,这位重生的白贵妃伙同她父亲给委托者下了慢性毒药,一点点侵蚀皇帝的身体,加速了委托者的死亡。
白将军并不是自己想称王称皇,他暗中支持七贤王上位多年,得不到皇帝的重用,怎肯罢休,而七贤王早已许诺白家,定以后位迎娶白贵妃。
白家登上七贤王的船,如同拴在一根线上的蚂蚱已经下不来了。
委托者当年察觉白将军图谋不轨,却并不知晓他是七贤王的暗臣,错过了一条揭露七贤王险恶用心的机会,大意下自己也失去了性命。
锦初起驾荣华宫,去看望那位气性颇大晕了一天一夜的白贵妃,女子不能生子是大事,她不去反省自己曾经的恶行,一味的把责任推卸到旁人身上,打着爱的名义残杀无数貌美无辜的小宫娥,不过是仗着家世背景毫不克制自己的嫉妒心而已。
白贵妃样貌清秀,在委托者美人众多的后宫里只算是普通,连端庄大气的皇后都不如,又爱浓妆艳抹艳丽衣裳,一派艳俗之色。
而今……
锦初挑眉看着床榻上病弱秀美的小美人,已经确定这位果然重生了。
“皇上……”白贵妃苍白的小脸掩不住的伤心,楚楚可怜的趴在床边哭诉着,“皇上,太医说臣妾……臣妾生不了孩子了!”
“唉!”锦初坐下,劝慰的拍拍她搭在一旁的细爪子,叹慰道:“爱妃,你可知朕为何在那汤水里加上避子药。朕数年来无一子嗣,怎会不盼着有个孩儿!”
白贵妃垂着的眼眸里闪过深深的恨意,咯吱咯吱的咬牙声一点都瞒不过五感敏锐的锦初。
锦初抿唇忍笑,故作伤感,“你身子向来病弱,朕怎忍心让你年纪轻轻就因生子而伤了根基。”
白贵妃腾地抬眸,眼底深处显出一抹不屑,面上却感恩戴德未语含泪。
对于做戏,谁比得上锦初,她鼻翼颤动,神色中挂出一抹颓然,“你可知,当年唐太医如何判断你的身体?朕一直瞒你,不想却成了伤你的缘由。”
“皇上,唐太医是那位隐退的圣手神医?”
锦初点头,冷眼看她面色渐渐素冷,再也做不出绝望病弱的姿态,“唐太医曾言,爱妃若是有孕,不但会伤了根基,生下子嗣不足月且……亦死胎。”
白贵妃眉头禁不住跳动几下,细细琢磨,不稍片刻脸色煞白,显然回忆起临死前,那苍青冰冷的小脚,和脚尖上没有分出五指的脚蹼。
她捂住剧痛的胸口,思绪杂乱,一时不知哪个是真哪个是假,惶然无措的尖声恨道:“你骗我!”
“爱妃?”锦初装作诧异的唤着,立刻唤醒了白贵妃失去的理智,她掩藏中眼底的恨和质疑,柔柔弱弱的低声哭泣着,“皇上,皇上,臣妾该如何是好,臣妾是真的想给皇上生个小皇子呀!”
“爱妃……”锦初很是感动的拍了拍她冰凉的爪子,“你安好才是主要的,孩儿的事,随缘吧!”
白贵妃感动异常……
出了荣华宫,锦初回望一眼外表奢华颓靡内在却腐败不堪的宫舍,低声对荣祥嘱咐,“加紧戒备,这几日必要护着白贵妃的安危。”
荣祥眸光闪了闪,马上明白皇上深藏的意图,应诺一声,安排了下去。
本来晴空万里,乍然,风云变幻,雷鸣电闪。
冷宫方向,一道道惊雷划过,带了点点的电花,煞是惊人。
锦初眸光一黯,心里啐了一声,这位大能先太后似乎比委托者那时早来了两三天。她刚要往冷宫方向走,却发现皇后宫中的小宫女急急忙忙的跑了过去,慌张到都没有看见皇帝的御辇。
“放肆!”荣祥惊声喝道,那小宫女慌张的停下脚步,一见是皇帝,顿时吓得跪地求饶。
“到底是何事?”荣祥质问。
“是皇后娘娘,忽地腹中剧痛,奴婢本是要去请太医……”小宫女哭哭啼啼,勉强将事情说了清楚。
锦初犹豫了一下,“派太医分别到冷宫和景安宫去诊病。”随后登上御辇,冷声,“去景安宫。”
“起驾!”荣祥高喝,一行人悠悠向景安宫行去。